遊松進屋之後,先環顧一眼四周,也是一眼就認出了宋繪月。

他心中驚訝,但是不動聲色地在眾人迎接之中請習璋坐了頭座。

歐陽柏走在最後,讓酒保撤下茶點,送上來酒菜,又請大家都不要拘束,都請入座。

席面早已經安排好,店裡燒了一隻豬、解了一隻羊,沽了兩桶酒,大碗酒大塊肉地擺在桌上,刀子油汪汪地插在肉裡,正映著眾人面目。

黃先覺等人坐在滿桌酒肉面前,誰也不敢動手,又見習璋豹頭環眼,獅鼻闊口,威嚴兇狠,先怯了三分,先前商議的那些訴苦的話全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習璋見他們獐頭鼠目,畏畏縮縮,怒氣未消,當即道:“為何不吃?”

歐陽柏得過都統制吩咐,要周全習璋,連忙起身給習璋舀一碗酒,切一塊羊肉在碗裡,又讓各人帶的小廝動手舀酒,不要拘束。

有了他左右活動,大家才稍稍定心。

宋繪月低頭上前,給賀江淮切豬耳朵,又給他倒酒,賀江淮端起碗,手都抖了。

眾人戰戰兢兢的吃喝,喝過一桶酒之後,歐陽柏站起來,空空敬了諸位一碗,笑說來意,果然和大家所料一樣,是來要銀子的。

黃先覺胡說慣了,此時喝了兩碗酒,便有些把不住舌頭,嘟囔道:“去年幹成這樣,我們的生意也受到好大的影響,官爺們要,我們只好擠出來一些,只是不多。”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又小心翼翼看向習璋,想讓他給個實話,到底要多少銀子,他們一定盡力湊齊。

習璋用刀子插起一塊羊肉,連刀尖帶羊肉都塞進嘴裡,吃過之後,他才簡單道:“一千萬兩。”

他突如其來的獅子大開口,連歐陽柏都瞠目結舌,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收到請帖而來的商客,也都啞口無言。

他們認為城營最多隻要一百萬兩,他們一人出個十萬兩,也就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了,可這張口就要一千萬兩,他們從哪裡去掏這一百萬兩銀子?

銀子又不是石頭,出門就能撿,況且他們縱然有銀子,也全都個有用途,若是抽出來,自己立刻就要去喝西北風。

這比宋繪月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還要可怕。

習璋見他們支支吾吾,各個都說沒有銀子,就連目光都不敢直視他,而是低垂著眼睛看向地面,彷彿大家的鞋子全都雕了花,越發冷酷無情。

他拎著剔骨刀站起來:“你們這些人,錦衣玉食,華服美酒,所受的都是我們城營的護衛,我們城營對你們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我們不過是要你們做一些微小的事,你們就開始推三阻四!”

眾人紛紛說不敢,又請習璋降下來一些價錢,他們一定湊齊。

黃先覺又嘟囔了一句:“我們就是冤大頭,也湊不了一千萬兩。”

習璋提起刀子,聲若巨雷地怒喝一聲,猛地將刀子紮在桌上,分明是一把不如何鋒利的剔骨刀,只一下就切豆腐似的插了進去,刀鋒都露在了桌子底下。

“湊不了,當如此桌。”

黃先覺“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其餘人都是南山的猴,一個歘球都歘球,紛紛軟倒在地,跪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