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叩門聲響的突兀,而且無人通傳,屋子裡的人都有幾分疑惑,看向胡乾山。

胡乾山笑道:“興許是孟老來了,他一向愛晚來,又愛唬人,金玉,快去迎一迎。”

“是。”胡金玉轉身去開門。

門一開,一股寒風夾著如針一般刺人的細雨衝了進來,同時還帶著一股令人恐懼以及作嘔的氣味。

胡金玉瞪大了眼睛,瞳孔驟然緊縮,從喉嚨裡滾出來一聲短暫的驚呼,腳步往後退了一步,緊接著穩住身形,迅速退回到胡乾山身前,伸手護住了他。

門外站著十來個人,都是暖笠披風的打扮。

領頭之人是宋繪月,面容很平靜,手中捧著一尊菩薩像,菩薩像上濺上幾點汙血,經過春雨的洗滌,氤氳開來,臉上全花了。

她身後是沉默寡言的銀霄,暖笠遮住大半眉眼,衣裳、刀尖,全都在緩慢的滴落血水。

他身後的人全是如此情形。

若是沒有這一場雨,血會在衣裳上變冷、變硬,不至於變成血水,滴落在地,也不會讓這群談笑風生的客商嚇壞。

屋子裡的老少爺們全都停住了話頭,笑容凝固在臉上,只留下炭火噼裡啪啦作響,火光順著風而變換形狀,火星子飛的滿屋子都是,很快就在半空中熄滅,變成灰塵被風席捲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神情恍惚,屋子裡變得死氣沉沉,唯有咳嗽按捺不住,重重響了起來。

咳嗽聲驚動了眾人,大家紛紛清醒過來,眼睜睜看著宋繪月抱著菩薩像,十分自然的跨過門檻,帶著那一群手下,走了進來。

屋子裡的人“呼啦”一下齊齊往後退了幾步,又“呼啦”一下聚攏在一起。

田吉光搬來太師椅,李俊和賀江淮搬來桌案,銀霄不動聲色地站在了椅子後方。

宋繪月坐下,將菩薩像放在桌上,垂下大黑眼睛,撫摸了一下菩薩所騎的大象。

“胡當家,小當家,連日未見,兩位胖了。”

胡乾山有心想要向屋外的打手求援,可惜屋外比屋內還要安靜,可見打手也沒能逃脫被宰的命運,又用餘光看一眼二十多位商客,心中有了計較。

他鎮靜心神,對著宋繪月面目慈祥的笑了一笑:“李娘子,別來無恙,看來你是一定要賴上我們胡家了,不過今晚有眾多貴客在此,不管榷場在誰手裡,客人都是無辜受累,還請李娘子高抬貴手,放大家平安歸家。”

宋繪月笑道:“既然是貴客,就坐下來喝一杯吧,也讓大家認識認識我,我也認識一下貴客。”

茶早已經倒好,只有宋繪月缺一杯茶,李俊立刻動手,去找茶葉沏茶,擺放在宋繪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