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走出去(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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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明明是我先來的!”
“老孃的腳先進的門!”
“老頭子,你在地底下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孤兒寡母都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好不容易等到硝煙散盡,老孃們和小娘們意猶未盡的散去,各自領取月糧,開始拍拍打打的收拾屋子和做飯,宋繪月得了機會,找到兩間連在一起的屋子,一間漏風,一間漏雨。
她安放完東西,用月糧換了些吃食,隨後一覺睡到了天黑。
銀霄和李俊還未迴轉,她借來紙筆,留下一張出門的字條,便帶著剩餘的幾貫錢,出了營房。
在來時路上,她見離城門外十多里處,有一條小道向東而去,道路枯草間掩著一個木牌,上面依稀可辨“榷場”二字。
她記得定州有一個榷場,原本專為與北界互市,因為戰爭不斷,所以興廢不定,到裴太后與夏國交惡,這個榷場便全部廢棄,重新在雄州、霸州、安肅軍、廣信軍四處置了榷場。
榷場廢棄,也不許私下交易,違者抵死,捕斬之,但是行商之人卻不會因此停下腳步,就連軍中也會私下買馬。
宋繪月需要銀子,想要在定州軍營之中高升,不僅要能征慣戰,還要大筆的銀錢。
她裹緊身上披風,按住頭上風帽,咬著牙,挺著腰,頂著寒風前行,風沙一股股的往她身上刮,身影在浩瀚的天地中, 成了一個極小的黑點。
其實她心裡也有點怕。
這地方太大,大的簡直沒了邊,她不知道路上會不會有野狼出沒,或者有他國潛伏在此的細作,她也不知道一路找過去,見到的榷場會是什麼模樣。
可是怕也得去。
她忽然想到了大相國寺那位僧人贈的佛偈:“人間鑠石流金,世外風高月冷。要知二無兩般,須是一回自肯。鑊湯爐炭橫身入,劍樹刀山信腳行。”
這定州城,便是劍樹刀山,她憑著自己兩隻腳,一定能走出一片天地來。
夜幕低垂,冷風本來就如針,還裹著細細碎碎的沙子,往宋繪月的臉上和手上刮,讓她時刻處於火辣辣的疼痛之中。
顛著兩條腿,她不敢歇,怕一坐下就會起不來,走了半個時辰,她感覺到了熱,熱氣從她的頭頂、後背往上冒,讓她像是即將融化。
沒有水喝,身體裡的血更加沸騰,喉嚨裡乾澀的厲害,呼吸都成了利刃,會劃破喉嚨,帶出血腥味。
等走到岔道口時,她鬆了一口氣,上前確認了木牌,確實是榷場的指路牌,又低頭辨認地上的痕跡。
沒有下過雨,腳印馬蹄印很快就會讓風沙掩蓋,只能透過倒伏的枯草辨認方向。
沿著痕跡一直走走,這條路彷彿是無盡的,越是走,腿腳越是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靈魂在和身體博弈。
靈魂還能走出去很遠,身體卻是一步都無法動彈,兩條腿灌了鉛似的,在地上拖動。
走到夜色濃重成了墨,只有隱隱的星光透出時,宋繪月的眼睛裡看到了一點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