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一覽無遺,確實算得上一兜子破爛,張旭樘翻來覆去的看,都沒能從中看出任何利器,可以用來殺他。

而宋繪月對這個包袱也可有可無,自顧自的在金明池內遊蕩,見木匠正在搭綵棚扎綵樓,便駐足許久。

張旭樘跟隨在側,對木匠沒有興趣,問宋繪月:“我知道你會編篾簍,京都沒有毛竹可用,你難道想做木匠?這可難的很”

宋繪月心平氣和道:“只要肯學,再難我也學的會。”

張旭樘笑道:“你不知道謙虛些嗎?”

宋繪月一向不知道謙虛為何物,最愛大吹其牛,此時深陷苦楚,往常那些逗樂說笑的心思全都消失不見,便不作答,只全神貫注的看木工在綵樓上爬上爬下——以及在綵樓之後的蘇停。

蘇停在此,必然是禁軍在此,禁軍在此——

宋繪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在金明池消耗了一天,她扔掉包袱回家去,走到家門口,就見隔壁香鋪的夥計賊眉鼠眼的站在自己家門口,撅著腚扒拉門縫往裡看。

“你有事嗎?”宋繪月走到他身後。

夥計正偷窺的入神,哪知宋繪月忽然出現在他身後,當即嚇了一大跳,合身撲在門上,半晌才回過神來,轉身對著宋繪月訕笑:“大娘子回來了。”

宋繪月點了點頭:“你找我?”

“啊,是,”夥計連忙讓開,“是譚然託我給大娘子挑水,我今天出來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等了一天也沒見開門,我又不能食言,因此特意來看看。”

宋繪月從腰間荷包裡取出鑰匙,上前開了鎖,推開門,走到水缸邊看了看:“今天有,不用挑。”

夥計搖頭擺尾地跟了進來,也探頭探腦的往水缸裡看,同時用餘光打量宋家情形:“那我明天一早來挑,大娘子在家等等我。”

宋繪月將他的行徑全都看在眼裡:“好,你明早來。”

夥計喜不自勝,回到香鋪,同伴看他眉飛色舞,問道:“撿了銀子?”

“比撿銀子還好,我要有喜事咯。”

同伴掃了一眼他豆子一般矮小的身形,不屑的哼了一聲,卷被窩睡覺去,心想:“白日做夢。”

豆子夥計不以為然,躺在鋪上,想著隔壁的宋大娘子如今是沒爹沒孃的一個孤女,家裡連個守門的都沒有,宋大娘子又正值妙齡,這還不是可乘之機?

聽說宋太太沒的時候,連晉王都來了,想必宋家的金銀都密的插不進手,要是能娶到宋大娘子,哪裡還用在這裡做夥計,到時候自己也開一間香鋪,請幾個夥計,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當然,他也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憑著自己的人才樣貌,宋大娘子必定看不上,可自己個子雖小,力氣卻大,等宋大娘子對自己放下戒備之心,自己再將那生米煮成熟飯,這富貴就到手啦。…

他越想越美,美的睡不著,恨不能現在就去給宋繪月挑水劈柴,以獲得信任。

好不容易捱到五更,他早早就去了宋家,敲開宋繪月的門,見宋繪月果然是獨自一人,又沒什麼戒心,恨不能現在就將其撲倒。

然而眼下鋪子都開了門,不是作惡的時機,他笑嘻嘻地挑了擔子,去方井挑了兩桶水過來倒進水缸裡,又環顧四周:“大娘子,你有什麼雜活,儘管叫我做,咱們做了這麼久的鄰居,別說譚哥請我幫忙,就是不請,我也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