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是一樣,找到我累了為止。”宋繪月垂下眼睛,看著手裡的茶,裡面的幹楊梅正在水中慢慢舒展。

她說找就找,張旭樘那一條路儼然已經堵死,他寧願死都不願意讓宋繪月稱心如意,於是她帶著這四條尾巴去找倪鵬,要了一張職方司繪製的京畿地圖。

謝舟在大相國寺掘地三尺,毫無線索,這地方可以不用去,大內禁軍重重,張旭樘的死士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飛不進去,這裡也不必去。

宋繪月在地圖上塗塗抹抹,最後決定先從張家所在的州橋大街開始尋找。

四大當家也不出去尋歡作樂,幫忙找人,遊松等人更是一寸寸的摸索,要將州橋大街的每一片瓦,每一塊磚都摸盡。

州橋大街、曹門大街、御街,他們一條街一條街的找,到處留下月牙暗記,可是依舊一無所獲。

銀霄和張家死士都不曾在這些地方留下過吃喝拉撒的痕跡。

宋繪月一直找到了七月初十,正好是立秋那一日。

雖然是立秋,但是太陽簡直有毒,曬的人渾身發疼,宋繪月把職方司所繪製的地圖大大小小都畫上了叉。

她卻一點銀霄的訊息也沒有。

她的臉很癢,太陽太大,曬的她脫了一層皮,臉上肉眼可見的發黑,就連眼珠子都好像變得更加漆黑了,看人的時候,顯出幽深而又絕望的光。

要再找,就要出城去了。

可城外海闊天高,張旭樘的人會把銀霄帶到哪裡去?

她連一個方向都沒有,只能漫無目的在碼頭上詢問了兩天,最後走投無路,又在心裡想銀霄可能並沒有被張旭樘抓走,而是進了無憂洞。

銀霄對無憂洞很熟悉,也許他是想要逃離張家的追蹤,又不想連累自己,所以在無憂洞裡過起了日子。

況且無憂洞裡面情形十分複雜,裡面的人更是形形色色,張家的人就是要抓他都很難。

宋繪月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全然忘記無憂洞晉王已經讓人搜查過。

就連禁軍裡的李長風,一直覺得宋繪月這一大幫就是賊人,見他們下了無憂洞,當場認為他們是要去作亂,此時不抓更待何時,二話不說領著人跟了進去。

哪曾想遊松等人進了洞子,只是找人,反倒是他對洞子裡的汙穢和無法無天不能忍受,將洞子又進行了一次小範圍的清洗。

宋繪月換上一身皂色短褐,換上麂皮靴,將自己做了男子打扮,帶上兩把短刀、一壺彈弓、一根蠟燭,進了無憂洞。

無憂洞裡異常的潮溼和悶熱,蚊蟲肆無忌憚的飛舞,冷不丁就在人臉上叮一口,蚊子的長嘴帶著洞裡的腐臭和骯髒,一起鑽進人的皮肉之中,令人痛癢難當。

她第一次進洞的時候,正是寒冷時節,洞子裡寒風肆虐,泥土冰冷發硬,裡面陳腐的氣息都讓冷風凍結,人還可以忍受,眼下再進入,裡面的氣味經過熱氣往上蒸騰,立刻到了讓人作嘔的地步。

無憂洞裡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衣不蔽體,敞胸露懷,用死灰色的眼睛盯著進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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