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他將書信棄於桌案之上:“賊人手段,張府遭了賊人時,不就是丟了張瑞的文書和印章嗎,朕早已經知道有人要拿這些東西做文章,果然如此。”

他的手微微發顫,收回袖子裡,手掌心微汗,對這張信紙所寫,不信,更不敢信。

從前陳王造反,有裴家拼死守衛,朝中也沒有朋黨之分,縱然陳王作亂,國體不曾動搖分毫。

可如今禁軍中有幾人是真心護衛他尚且難知,朝堂上大部分人都是張家的人,張瑞若是要造反,他怎麼能攔得住。

思及此處,他豈能不怕,豈能不驚心。

別說這是張相爺過去要和陳王造反,就算是他知道張家現在要造他的反,他也只能不信。

他又看向蘇停:“張相爺的東西要儘快找回,不要給他國以此作亂的機會。”

蘇停有幾分難以置信——今上竟然如此信任張家?

不管信不信任,張府根本沒有丟印章和文書,今上吩咐他去找,他便要揹負一個無能之名,這如何能行。

於是他懇切道:“回陛下,張相失竊一事,已由知府衙門查明,這封書信,臣已經請多位書畫家驗過,確實是陳年舊物,無論是墨跡還是印泥,都有年頭,不是偽造。”

今上深深看了他一眼,將書信拿在手中,又仔細看了兩眼,隨後將這封書信塞入袖子裡:“朕知道了,茲事體大,還需要細細查問,暫且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朕自有主張。”

蘇停見今上始終沒有發作,便應聲而退,一直退出殿外,看著腳下的金磚,正要一塊塊踩出去,就見張貴妃乘步攆而來,那把招搖的紅傘變成了灰色,所隨行之人和物都成了貴妃品級,不再逾矩。

他退至一旁,讓張貴妃先行。

步攆在大殿前停下,張貴妃下了步攆,走到殿門口,守在門口的內侍連忙進去通稟,張貴妃鬥志昂揚,要將晉王哭倒。

殿外芬芳馥郁,她折下幾朵茉莉,插在花冠上。

她今日花冠插滿紅寶花釵,珠翠奪目,正如她的人一樣,她面帶笑意,等著面見今上。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僵硬在臉上——今上不見她。

她心想一定是今上還不知道晉王放肆一事,當即等候在殿外,只等今上出來上朝,就迎上去訴苦。

花香依舊縈繞在她的鼻尖,內侍們抬著食盒從她身邊而過,一抬接一抬,裡面上了膳,四刻鐘後,今上的步攆到了殿外。

今上自裡面整裝而出,張貴妃迎了上去,兩剪秋水流光,盈盈一笑看向今上:“陛下……”

然而今上卻目不斜視,像是沒聽到似的,坐上了步攆。

張貴妃的言語和動人神情全都戛然而止,愣在原地,顯然不知今上的冷淡所為何事。

就在她難堪之時,今上探出身來,上下打量著張貴妃,張貴妃心中一鬆,先是含著笑問了今上昨夜睡的可好,自己睡的不好,一直惦記著陛下。

今上並未答話,只是等著她繼續說。

於是她的眼睛裡蓄出了水光,神色一變,半是委屈半是嗔怒的說了晉王毆打燕王一事。

“陛下,都是您的兒子,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偏幫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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