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拜見晉王,晉王叫起。

張旭樘上前一步,對晉王道:“我來潭州兩月有餘,一直想拜見王爺,聽聞王爺身體欠佳,不知道好了沒有。”

晉王睜著眼睛說瞎話:“小王正是拖著病體前來。”

張旭樘也瞎著眼睛恭維:“王爺病中也有如此風采,真是威儀過人。”

晉王笑道:“哪裡,衙內才真正是美男子,胭脂香粉不掩其貌。”

張旭樘連忙道:“過獎過獎,比起王爺還差的遠。”

兩人昧著良心互相恭維,暗中謾罵,眼睛將對方來回打量。

“王爺,賠償安置我是一概不通,我這邊就交給我的管事,您呢?”

“小王倒是很通,也曾親自上房蓋瓦。”

謝川半躬著腰上前:“王爺病體未愈,不宜操勞,有下官在,您大可放心。”

“也好,”晉王在林立的護衛中轉身,“就都交給你。”

張旭樘眼看著晉王又要回去做他的縮頭烏龜,心中一動,上前道:“王爺,此事都是這行院裡的花魁娘子勾起,不如我請您去這行院裡喝兩杯——不,我喝酒,您飲茶。”

晉王擺手:“衙內自去,小王就不相陪了。”

張旭樘好不容易見著他,怎麼肯這麼輕易就放他離開,上前一步攔住他的去路,神情懇切:“王爺,您就賞個臉吧,要是我阿爹知道我來了潭州,連王爺都不曾拜會,肯定要把我吊起來打。”

“哦?”晉王面露疑惑,“我怎麼記得張相爺十分和善,對你也很愛護?”

張旭樘嘆氣:“自從我不讀書,我阿爹對我就大不如前了,慈父那都是過去的事,如今連皇上都幫著阿爹訓斥我。”

晉王點頭:“確實,捻指間,十年都過去了,本王卻還翻著慈父的老黃曆。”

說罷,他對張旭樘一笑,笑容溫和:“那就多謝你請茶了,走吧。”

張旭樘也跟著笑,卻感覺晉王的笑容之後藏著巨大的陰影,把他給罩了進去。

何三媽慌忙讓人收拾打掃,挨著西邊的幾間雜房已是無可救藥,暫且不理,前頭籬笆也不必修補,先把正堂裡的黑煙草灰打掃乾淨,勉強還能一用。

她的兩個女兒邁著碎步出來,一左一右的斟酒奉茶。

張旭樘和晉王好不容易見面,除了初見時寒暄兩句,到了屁股坐定,竟然無話可說,都不吭聲。

晉王端著茶杯,一口不喝,端的十分從容。

他一邊摩挲杯沿,一邊光明正大的走神。

繪月要成婚了,不知道給多少金子合適。

多了,宋太太一定不肯收,少了,又不足以在繪月面前表達他的一片心意。

張旭樘喝著酒,酒和茶一樣是苦滋味,然而性烈,不能獨品,需得熱鬧飲,大碗喝。

他對著沉默的晉王,險些憋死。

香姐兒倒酒,灑在他身上,他當即就發了怒,把酒杯一揚,裡頭的酒全潑到香姐兒身上。

“不用你!粗枝大葉,給我換個好的來!怎麼連個唱的都沒有啊!花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