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姑娘山下,怪石嶙峋,層層疊疊,無處可依,偶見小道,也是處處絕徑,山中樹木潛龍伏虎,獸穴深藏。

半山腰裡,沿著山勢打造一座關隘,兩側山勢險峻,幽深難見光滿,關隘往裡延伸,彷彿是將萍姑娘山挖出一個凹槽,石壁所做的天然屏障,把一眾江賊藏在了其中。

越過炮石,才見山寨。

山寨也要過節,正堂外面擺放了十來桌,桌上放滿好酒好肉,酒已過三旬,眾嘍囉喝的醉醺醺的,東倒西歪,搖搖擺擺,和晉王帶來的護衛閒人連連乾杯。

正屋上方,打造一塊純銀牌匾,鑲嵌三個金字,“金銀堂”。

金銀堂里正前方放一把交椅,兩側分放四把,中間擺放一張樟木長桌,上面油漬滿滿,盤箸胡亂堆疊在一起,肉空了一半,空酒罈壘起來,成了一面牆。

晉王端坐在正中交椅上,穿一領黑袍,不做任何裝飾,面帶笑意地看著座下四人。

鐵珍珊蹲坐在交椅上,看著晉王笑了:“王爺,你帶來的這酒就是夠勁,肉也好吃,你看看這三個鳥,才喝了幾碗,就把中秋給醉過去了。”

說完她看向黃庭:“這位、嗯......老丈,那個醒酒湯再給我一碗,好喝。”

黃庭看向晉王,晉王微微點頭,他立刻吩咐身後的人去辦。

鐵珍珊抬頭看向其他三位同樣醉醺醺的好漢,得意洋洋的大喊:“怎麼樣,我就說你們加一起都喝不過我,你們還不信!就你們這點量,以後就藏在自家山寨裡吹牛吧!”

兩面獸童鵬半路截過醒酒湯,以三碗不過崗的架勢一飲而盡,砰的一聲把碗砸在桌上:“老子是看你是個娘們,讓著你!”

鐵珍珊聽了,立刻從交椅下方拎出來一罈未開泥封的酒:“老孃用不著你讓,再來,老孃讓你一回!”

童鵬笑罵一聲,不接話,一旁的白魚吆喝起來:“老童這是嚇得卵蛋都縮起來了!”

縮卵童鵬立刻站起來:“要不要我脫褲子給你看看我縮不縮!”

白魚擺手:“我不看,我自己有。”

鐵珍珊聽了這一番粗鄙之言,毫不羞澀,將酒罈子一拍:“老孃今天非讓你們服不可!禿驢,你來不來?”

她下首坐著頭陀天心,穿一件破舊糞掃衣,胸前掛著一串大珠,答道:“我戒了。”

“戒了?那你他孃的剛才喝的是尿?”

“你問我的時候戒的。”

眾人頓時鬨笑。

笑鬧過後,晉王站了起來,環視吃飽喝足的四位當家,沉聲道:“各位,本王櫛風沐雨而來,不僅是要和你們一起過這團圓夜,更是要圖謀一樁大事。”

黃庭揮手,兩位內侍上前,將長桌上酒肉碗碟一掃而空,擦去油垢,另有一人懷抱一卷半人高的羊皮地圖,鋪展開來,放置於桌上。

荊湖南、湖北兩路的山山水水,無一遺漏。

四位當家驚地站了起來。

地圖彌足珍貴,民間極為罕見,就算有,也十分粗淺,哪裡像這張地圖上一樣詳盡。

鐵珍珊迅速將圖中內容收入眼底,指著嶽州道:“安遠軍竟然屯兵在這裡?不是在德安府嗎?”

童鵬也道:“還有武清軍,我還以為只在鄂州,沒想到竟然峽州也有!”

八隻眼睛緊緊盯著地圖,再不肯移開。

白魚邊看邊疑惑:“這不會是假的吧?”

晉王微笑道:“這是最新的山川地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