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葛仁美暗喜之際,周科站在家中,紅著眼睛,口中喃喃自語,仔細一聽,全是惡毒的咒罵。

他腳下躺著的小報已經四分五裂,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卻很清楚,這小報上的周十萬,含沙射影的就是在說他。

當初荊湖北路一事,他人正好在鄂州巡查,劉湖到倉司驗引,他也在一旁。

當時他高眼睜睜看著劉湖赴死,心中對他不僅沒有憐憫之情,反而覺得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可以隨意操縱他人生死。

劉湖這樣的人,在他眼裡是又貪又蠢,也不想想犀象引是什麼東西,尋常百姓就是有銀子都見不到,他花區區十五萬,就想買?

實在是愚蠢。

他看著劉湖緊張而又珍貴的取出犀象引,交給驗引官之後期待又高興的等著取貨,等到說出假引二字,將他拿下之後的驚懼和惶恐,都像是一齣戲,好笑至極。

因為親眼目睹了這一幕,所以他對劉湖印象極其深刻,再加上後來伍家慘遭滅門,查出來兇手就是劉湖的長子,他對劉湖更是無法忘記。

在京都看到天心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人是劉湖的兒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劉湖有頭髮,天心沒頭髮,他一時不敢確定,就多看了兩眼。

回家之後,他將此事告訴夫人,讓她最近出門小心些,哪知夫人透過自己的孃家侄子,侄子再尋了一個閒人,閒人又找了閒人,這樣轉了九曲十八彎,最後才找到這幾個惡少,殺上門去。

結果不僅沒幹掉天心,還把自己幹上了小報。

同時他心中暗暗疑惑,夫人雖說魯莽,但做事也沒留下痕跡,自己當年更是不曾露面,和伍彌也沒留下過書信一類的東西,怎麼會被人挖出來?

難道就因為自己多看了劉湖的兒子兩眼?

周夫人坐在一旁,倒是很鎮靜:“你怕什麼,當年除了這條漏網之魚,再沒有留下別的證據,已經是死無對證的事,就算上了報又怎麼樣?至於這個和尚,一次殺不死,就再殺一次,請最好的殺手。”

周科冷笑道:“要是官場也和你的頭腦一樣簡單就好了。”

小報上寫的越來越多,把假犀象引案子翻出來的人也會越來越多,一定會有人想盡辦法去挖當年的案子,在這種細緻的搜查之下,他不敢肯定自己一定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你說什麼!”周夫人跳起來,指著周科的鼻子道,“你說我腦袋簡單?我看你腦子才簡單,一張胡說八道的小報,也值得你大驚小怪,誰不知道上面都是亂寫,昨天寫的那個姓葛的,今天不就沒下文了!你是自己嚇自己!”

話音剛落,周科忍無可忍,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都是你擅自找人動手,打草驚蛇!現在事情敗露了!還說什麼小報胡說八道!你知不知道今上都看這小報!”

周夫人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小報上的危機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周科和他的悍妻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周夫人捱了這一巴掌,幾乎氣瘋,拎著刀子就要和周科拼命。

周科多年來承受了周夫人的妒火和暴躁,不敢反抗,今天受到了心靈上的重擊,正是惶惶不可終日之時,周夫人拎著刀子要殺他,他也不甘示弱,奮起反擊。

他是男子,真動氣手來自然是佔據上風,奪了周夫人手裡的刀,拎死狗似的把周夫人拎起來,摔在地上。

周夫人驟然受到暴擊,一邊極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一邊聲嘶力竭的大罵,要把周科碎屍萬段。

周科跨坐在周夫人身上,揮起拳頭,就往她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