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曲山馬上安排衙役去查其他小報,以及那些有異族人出入的茶坊賭房,並且交代衙役們,寧可錯抓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曹門大街剛剛平息下的風波再次掀起,這次波及甚廣,滿大街都是驚慌失措的面孔,從內城到外城,全都沒有遺漏。

竇曲山憑藉一己之力,攪亂京都,心中微微忐忑,問倪鵬:“師爺,張衙內還在女牢裡,如何打發?”

倪鵬道:“張衙內和大娘子積怨已久,就怕在王爺動作之前,張衙內把宋大娘子提到別的衙門去,我們鞭長莫及,我看相公不如馬上提審大娘子一行人,就算別的衙門要帶人走,也得等您審完,入了卷宗,按印方能交接——至於審多久,就是您說了算。”

這次是真的拖字訣,有時候事情拖著拖著,就沒了。

況且晉王不是死人,既然吩咐了他前來,肯定還佈下了其他手段,只需拖一拖就好。

竇曲山得了倪鵬指點,立刻思路開闊,情緒鎮定,吩咐將犯人帶去刑訊房,他要提審。

節級接到訊息,賠笑看了張旭樘一眼:“衙內,您看……咱們相公要提審她們兩個,要不您先去暖和暖和?”

張旭樘面無血色的注視著宋繪月,在牢裡陪著宋繪月捱了一會兒凍,他的嘴唇就開始發紫,面色也蒼白的很,雙手面板下的血脈幾乎凝滯不動,浮現出青紫的脈絡。

對著宋繪月一笑,他彷彿是在笑宋繪月插翅難逃,想到宋繪月即將面臨的下場,他心中陰霾消失殆盡,對節級也露出了好臉色。

“好,你們審,我就在一旁看著。”

節級連忙讓牢子取出鑰匙,開啟牢門,押出宋繪月和劉琴,將她們二人帶到了刑訊房外。

呆在外面,還不能立刻進去,得排隊。

隊伍前方還有茶坊裡的掌櫃、夥計、行菜、當頭,還有銀霄。

這些人見到宋繪月和劉琴,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讓。

一旁看管的牢子呵斥道:“幹什麼,老實點!”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來受審的,這種事倒是用不著謙讓。

銀霄卻彷彿沒有聽見牢子的怒喝,目不斜視地走到宋繪月身前。

宋繪月排在末尾,姿態隨意,神情輕鬆,對著張旭樘,絲毫不露怯。

竇曲山姍姍來遲,一來就直奔張旭樘,對張旭樘淡淡的問了好:“衙內要看審?裡面坐。”

他的面孔常年的板著,喪女之痛由內到外的瀰漫,見過他的人對他這幅模樣都很熟悉,張旭樘更是知曉一切內情,對他這不鹹不淡的樣子並未著惱,走了進去。

屋子裡有火盆,火盆帶著兇光,是用來燒烙鐵的,此時用不著烙鐵,就暫時的充當火盆,驅散屋中寒意。

牆壁上也掛著各種冷冰冰的刑具,鮮血長年累月的附著其上,再讓炭火一烘,便散發出濃重的鐵鏽味。

張旭樘堂而皇之的坐在刑具之下,伸出雙手在火盆上烘烤,面孔和刑具一樣陰森冰冷,帶著清清楚楚的血腥輪廓,不是江賊那般殺人如麻,而是目空一切,萬物皆可殺。

有他在一旁坐著,竇曲山也不好過於拖延,只按部就班的提審,茶坊裡大大小小,全都態度良好,十分配合,然而對小報和細作一事,也是口徑一致,全不知曉。

張旭樘似笑非笑地看著竇曲山,認為他這樣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的審訊,別說是勾連細作,就是個小毛賊都審不出來,他還能審出什麼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