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這些人,今日是勢在必得,要麼逼迫琴心茶坊關門,要麼讓他們賠償昨日損失,見二樓之人無一人敢下來,更是銳氣十足。

正在大家要落座休息之時,樓上忽然有了動靜,十多個人提著刀子下來了。

為首的竟然是個小娘子。

小娘子拎著剔骨刀,平靜的好像是拎著一束花,眾人先是驚奇,隨後便明目張膽的發了笑。

琴心茶樓真是沒人了,竟然拿個還未出嫁的小娘子來充數。

宋繪月一直走到眾人跟前,仰著頭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這些大漢:“怎麼沒個主事的?銀霄,既然沒人主事,就像昨天那樣把他們丟出去。”

角落裡坐著喝茶的一位穿棗紅色長衫的漢子站了起來,慢條斯理走到宋繪月跟前:“我是主事。”

說罷,他揶揄一笑,不知這小娘子要耍出什麼花樣。

不管什麼花樣都無所謂,他志在必得。

並非提著刀的就是贏家,這是京都,不是鄉野之地,別說眼前只是個小丫頭片子,就是一群江賊,也不能在皇城根腳下動手。

他這肆無忌憚打量的眼神,劉琴在樓上心驚膽戰的看著,很怕宋繪月會忽然翻臉。

她覺得宋繪月很有可能會拿著剔骨刀將這漢子捅個對穿。

然而出乎她意料,宋繪月白著一張小臉,並未動刀子,也沒有橫眉怒目,非常的令人放心。

主事看著宋繪月的模樣,越發斷定她是敢怒不敢言,笑問:“小娘子,這事你看如何解決?今天若是再商議不出一個滿意的條件來,你們這茶坊,恐怕就得黃了。”

宋繪月很贊同他的話,因此點了點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談一談,要麼我把這茶坊送給你,要麼以後你們都不能來找事。”

主事含笑點頭:“談完之後,我還要琴娘子。”

再這麼耗下去,也耽誤他的事,他的花茶坊裡那些妓子已經人老珠黃,是時候再去物色一批合適的小娘。

坑蒙拐騙,對他來說不難,難的是要去尋這樣的好苗子。

只要能找到,他有的是辦法將人弄回來。

就像是琴娘子,京城中也不缺燦若朝霞的小娘面孔,可琴娘子卻能在其中脫穎而出。

她那一舉一動,都是專門為了魅惑男人而生,連頭髮絲都帶著風情。

他這身經百戰之人,差一點都被帶進去了。

宋繪月不以為然的道:“你自己去和她說。”

主事問道:“換到哪裡談?”

宋繪月笑了一下,笑的有點瘋,所以低了頭,以免讓自己看起來不雅,就連聲音都忽然沉而惑人:“州橋下,鬼機樓。”

說完之後,她收斂笑容,抬起頭用大眼睛冷清清地看了主事一眼。

茶坊中光線昏暗,,高麗紙糊著象眼窗格,雪花在紙上打出灰灰的印記。

絢麗到極致的藻井顏色和雪花的灰沉沉之色齊齊湧入宋繪月的黑眼珠裡。

她傾著上身,靠近主事,聲音壓低了:“敢不敢?”

主事感覺她的眼睛裡有一團巨大的風雨,要將他裹挾進其中攪碎殺死,驚的後退一步,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藉著咳嗽掩飾自己的失態。

他沉聲道:“那就子時,鬼機樓,好好的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