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有大事不登門,”謝舟起身往外走,“今天一天我也別幹旁的了,待客就行。”

晉王出事的訊息傳遍京都,前來打探訊息的人絡繹不絕,有些人可以不見,有些卻是非見不可。

譬如宮中派出來的內侍、戶都中的同僚。

他走到門口,揉了揉臉,神情沉痛,如喪考妣,出去表達自己悲痛的心情。

謝川叫住他:“戶都的人我去見一見。”

這些人和王爺同在一個司,需要更小心謹慎。

於是謝舟退回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給自己嘴裡塞了顆大棗,同時對宋繪月道:“我們來京都也有了一些時日,張家盯了這麼久,王爺手底下有幾個人,想必已經摸的十分透徹,你掌管了茶坊,對外說是你盤了下來,可這其中關係,瞞不過有心之人,琴娘和鐵當家都不能用,硫磺和硝石氣味又大,想要悄無聲息地運出去,實在太難,我還得想想辦法。”

宋繪月將手裡的大棗捏來捏去,片刻之後,抬起頭望向謝舟:“我去。”

謝舟含著棗核,發出了緊張的疑惑:“你去?”

“恩,沒多遠,還能趕在過年前回來,”宋繪月嚐了一口棗子,“我去賭房中找個輸急了眼的賭客,讓他去碼頭上買貨,貨不要下碼頭,我坐船出京都,對外說是給清輝尋大夫。”

再仔細想了想,她道:“再讓遊松趕太平車走官道,兵分兩路、三路都行。”

說完,她往前一趴,摟抱著笆斗,開始做漫長而瑣碎的思考,想將她這突如其來的計劃變得更為周密。

謝舟在一旁陪坐,心裡也將她所說的話掰開揉碎了細想。

想到最後,他腦袋裡靈光一現,覺得此事大有可為。

“月姐兒,我有個想法。”

宋繪月抬起頭來,笑道:“我也是。”

於是在謝川宴客之際,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敲定了將硝石和硫磺運送出京都的辦法。

當天晌午,宋繪月去了茶坊,晚上回到家裡,到半夜時,宋清輝發起了高燒。

十二月的北地滴水成冰,宋太太不出門,倒是沒有受到寒風的影響,譚然身強體健也,扛住了冷意,林姨娘和元元卻相繼傷風,只是症狀輕微,都沒有當一回事,沒想到宋清輝身體虛弱,過了病氣之後便立刻渾身滾燙,藥食不進。

譚然連夜去請來祖大夫,祖大夫看過之後連連搖頭,告訴宋繪月一切癥結,都在頭部。

聽說有個治頭疾的大夫在河北路一帶,宋繪月可以去試試。

宋繪月當即就在碼頭包下一條客船,連天亮都等不及,馬上就要走。

銀霄從外頭進門,對宋繪月道:“大娘子,船到了,隨時可以走。”

宋繪月用熱帕子使勁一敷眼睛,扭頭對宋太太道:“阿孃進屋去吧,我去去就回。”

宋太太從元元手裡取了狐狸毛披風和圍脖,給她嚴嚴實實裹起來:“萬事當心,早去早回。”

“我知道的。”

林姨娘從廚房裡鑽出來,把熬了半宿的黨參雞湯端給宋繪月:“快喝了暖身,這個時候出去,碼頭上連個吃麵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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