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訊息和大相國寺張旭樘有關。

張旭樘自從進了大相國寺清修,彷彿真的受到了佛祖感化,每日吃齋唸佛,十分勤勉,就連岳家小娘子前去探望,他都不曾露面。

眾人感慨佛祖法力無邊,度化小小紈絝子弟自然不在話下,若是多清修個一年半載,恐怕張衙內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然而杜瀾坐在腳店裡,卻聽牙人說起大相國寺在買人。

並非相國寺要買,而是張旭樘要買聰慧的孩子和他一起唸經。

這倒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張衙內愛熱鬧,怕孤單,身邊常年有人陪伴,去了寺廟中找幾個玩伴,也不是稀奇事。

而且這些孩子去了相國寺,總比賣去別的地方好。

旁人全都沒當回事,杜瀾聽了隱隱覺得不對,便來告訴宋繪月。

“大娘子,要不要去大相國寺探個究竟?我怕張旭樘會出什麼歪招子,可以找二哥,二哥可以躲過禁軍的眼睛。”

宋繪月遲鈍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子,慢慢思索。

她不止是希望能去探一探張旭樘的究竟,更希望能夠一刀殺了他。

可張旭樘怕死,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怕死,越是怕死,就越是要多加布防,更何況張家還豢養了死士。

再加上張旭樘的狠毒,任何人落入他的手中,都不會有好下場。

而且這些話剛好就讓杜瀾聽見,她也擔心是個陷阱。

她思索許久,低聲道:“不必管他。”

不能讓張家擾亂了她的計劃,更不能讓張家牽著她走。

“得換個人去跟著周科。”宋繪月甚至懷疑杜瀾也在公廨外暴露了行蹤,只是公廨中官多,他們也不知道杜瀾是在跟著誰。

杜瀾略微一想,也明白自己身為晉王門客,一定會有眼睛盯著他,立刻道:“我們留在京都的都閒著,可以和二哥說,讓二哥安排輪流跟蹤。”

宋繪月依舊皺著兩條濃眉:“周科除了公廨和家裡,別的地方都不去?”

杜瀾點頭:“他的夫人善妒,他偷偷納妾讓夫人賣去了崖州,他不敢不回。”

宋繪月咬了咬指甲:“我知道了,繼續盯著吧,相國寺那裡,別去招惹。”

大相國寺內,張旭樘捏著一串佛珠,獨霸了藏經樓後廨宇,又有四五個職事僧人專供應他的吃喝用度,還有十個行童聽他調遣,他雖然是清修,卻半點不曾吃苦。

今日燕王前來看他,兩人坐在禪室內,面前各放一杯清茶,看起來很是清靜。

張旭樘勾著頭,心中總有一口鬱氣吐不出來,憋成了一團火,每日在佛祖面前誠心祈求,讓佛祖降下一個雷,把宋繪月活活劈死,若是能得償所願,要塑一座比現在還要大的金身,不是貼金,而是全部用真金打造。

大約是芸芸眾生祈願太多,他這個金碧輝煌的祈求暫時未能得償所願,宋繪月還活的好好的,並且在京都茶坊中大耍威風,將老茶坊都給鬥下去了。

他的人還發現杜瀾在三司公廨外瞎溜達,於是他略施小計,想將宋繪月引到相國寺除掉,卻沒想到宋繪月如此狡猾,竟然不肯上鉤。

實在是可惡至極。

“旭樘?”

燕王皺眉叫了走神的張旭樘兩遍。

“在。”張旭樘回過神來,給燕王倒茶,見茶不熱了,又將茶壺交給老衛,讓他出去找行童換熱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