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能不留疤痕嗎?

反倒是宋繪月笑著上前打破了沉默,一連串的行禮問候人,又從元元手中扶過宋太太。

“王爺和我說了,不會留疤,”她使勁的寬慰眾人,“再說了,就算真留下點疤痕,嫁不出去也沒事,我又不靠相貌吃飯,就是阿孃要養老姑娘啦。”

宋太太形容枯槁,眼睛陷下去,膚色也黃,強撐著一口氣:“阿孃來了,有阿孃在,都能好的,手怎麼這麼涼?”

母親是隔在死亡之間的那一座山,有母親在,死亡便遠在天邊。

若是母親不在,那地獄便近在眼前了。

“不冷,”宋繪月看向林姨娘:“姨娘的手可還好?”

林姨娘的伶牙俐齒一時失效,只有眼淚汪汪而下:“好……王翠屏她……還有林老頭和吳嫂……”

厲氏眼見不妙,連忙上前,推著宋繪月和宋太太往裡走:“別在這裡吹風,喪事和醮事都是知府衙門辦了,等到頭七,再好好祭奠,現在首要之事,就是活著的好好活著。”

“嫂嫂說的是,”宋繪月拍了拍林姨娘的手臂,“到時候我們去麓山寺。”

林姨娘點頭:“大爺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宋繪月輕快道:“我把他送到古大夫那兒去了,王爺已經安排了人去接。”

林姨娘鬆了口氣:“那就好,大爺肯定遭罪了。”

宋繪月又問:“銀霄來了嗎?”

厲氏笑道:“在遊松那兒,你快別操心了。”

謝夫人抱著小謝頤走在最後頭,心裡不禁感嘆宋繪月太懂事了。

從頭到尾,都沒提自己臉上的傷,還要安撫母親和姨娘,又操心著宋清輝和銀霄,雖然帶著笑,心裡只怕比誰都苦。

進了屋裡,雲嬤嬤有條不紊的上茶和果點,有了熱茶,大家的情緒都逐漸穩定下來。

厲氏將小謝頤放在地上鋪設的絨氈上,小謝頤肉呼呼的,一逗就笑,露出下面兩粒乳牙,眉眼與謝舟很相似。

然而爬的不利索,只能拱起屁股,像條蟲似的一拱一拱前進。

宋太太對謝夫人道:“住在王府裡實在是太逾矩了,王爺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有成婚,我們又都是女眷……只是還得請你幫我物色個宅子。”

謝夫人點頭:“放心,這不是難事,眼下還是先住這裡,月姐兒的傷要緊,八哥兒說王爺這裡東西齊全,大夫也方便。”

一想到宋繪月的傷,宋太太心裡就堵的慌。

她想仔細看看,然而宋繪月不給她機會,一直趴在地上逗孩子,到晚上睡下,宋繪月倚在床頭陪她說話,她才細細的打量。

“疼不疼?”

宋繪月將被子掖好,臉扭到一邊:“不疼了,您就放心吧,您的藥方子改了呀,我看加了好幾味藥。”

宋太太拍著她的手:“阿孃沒事,你在王府裡可不能淘氣了,也不要到處跑,衝撞了王爺不好。”

她又嘆了口氣:“咱們和王爺一向不走動,如今貿然住下……”

“我一編起東西來,一整天都不用出門。”

宋太太咳嗽幾聲,抓緊宋繪月的手:“清輝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訴我,我承受的住,你不要一個人受著。”

王爺她琢磨不透,可宋繪月是她養大的,知道宋繪月最怕家裡人擔心,越是大事,就越是裝的若無其事。

清輝要是真沒事,也早就回來了。

“沒事,”宋繪月站起來,從銀鉤中放下帳子,遮住自己的目光,“您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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