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藏一個縱火犯,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她的床這樣大,床底下都足夠給宋繪月安個家。

“成交。”

宋繪月拿著瓷片的手垂下來,很累很痛的撥出一口氣,同時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嘔吐的慾望,不知怎麼,頭一動就痛,還連帶著拉扯的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路上她已經把苦膽水都吐了出來。

“答應的事,要做到啊。”

而嶽懷玉聽了她的話,那怪異之感再次從心底浮現,彷彿黑暗中的宋繪月,是一位無情的行刑者。

凡是不遵守交易之人,都將由她親自審判。

她起了雞皮疙瘩,壓下這一陣戰慄,她輕聲問:“你要不要喝水?”

宋繪月直接回答:“我餓了。”

“你在這裡別動,”嶽懷玉鬆了口氣,畢竟會餓的就還是人,“我去弄。”

她下床趿拉著鞋摸黑走了出去,笛姑驚醒,揉著眼睛迅速爬起來。吹亮火摺子,點了燈:“娘子要什麼?”

“我餓了,偏廳裡的橘子和栗子糕給我拿來。”

“要不要讓廚房煮點熱乎的?”笛姑輕聲問,“這天吃涼的不舒服。”

嶽懷玉擺手:“要是廚房開了火,明天外祖母又要擔心動問了,去拿吧。”

“是,”笛姑心疼起來,端來果點,“還是家裡好,有小廚房。”

“再過兩日就該回去給貴人賀壽了,快了,”嶽懷玉吩咐她,“今天不用你守夜,你回去睡吧。”

笛姑遲疑著道:“我去廊下打個鋪,您有事也好喚我。”

嶽懷玉點頭:“也好。”

笛姑便抱著鋪蓋出門,把門關起來,做了個被筒鑽了進去,一邊抵禦寒風,一邊留神屋中動靜。

屋子裡只有嶽懷玉把東西挪動到折屏後面的動靜,連燭臺也一起移了進去,一切都安靜下來。

黑漆漆的裡間陷入溫暖的黃色光輝中,那黑暗中的宋繪月也露出了真容。

嶽懷玉手一抖,險些把燭臺失手掉落。

眼前的宋繪月衣裳黑一塊黃一塊紅一塊,劃破的地方也不在少數,連乞丐也穿的比她乾淨些。

比衣裳更為驚悚的是她的臉。

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邊眉尾一直向下,行到了嘴邊。

傷口猙獰,毀滅了宋繪月。

嶽懷玉穩住心神,放穩了燭臺:“你的臉……”

宋繪月正在努力將橘子扒皮抽筋,聞言頭也不抬的抱怨了一聲:“疼死我了。”

不說話的時候就夠痛了,說話的時候更是痛的厲害,要是張嘴吃東西,就像是把傷口壓扁,再扯開一樣。

然而還是得吃。

人到難處,哪有這麼嬌氣。

她吃了一堆橘子,又把一碟栗子糕都吃完,才停了手,靠著迎枕一動不動的消化。

一肚子的恨,一肚子的氣,都需要很多的時間才能消化掉。

“哦,對了,”嶽懷玉輕手輕腳的從外面桌上取來一封書信,又從書信裡掏出一張文書,“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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