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娘子就算沒吊死,往後再嫁也沒有好姻緣了。

黃文秋無非是賠了些聘禮,又得了羅慧娘,半點虧也沒吃,要是城中男兒都和黃文秋學,婚書還有何用。

羅家更是可恥,歡天喜地和黃家結了親。

黃文秋從牢裡回家,不言不語,像是丟了魂,只是瞪著眼睛發呆。

就連沐浴更衣,他都不許人進去,獨自在裡面洗刷了許久。

對他的反應,兩個女人都很憂心。

羅慧娘喂他喝湯,輕聲道:“文秋,你別怕了,往後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我才知道,原來是張衙內在幫咱們。”

黃文秋完全沒聽到她在說什麼,只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一顆心已經落入了地獄裡。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算男人,在心裡默默道:“不算是人,是象姑館裡的玩意兒。”

男為娼杖一百,象姑館卻依舊屢禁不止。

裡面的男子,和女娼一樣,都是玩意兒,任人踐踏,他要是無知男兒,還能含混過去,可偏偏他讀了那麼多年書,有過那麼多建功立業的憧憬。

連糊弄自己都糊弄不過去。

小陳氏惶然地看著黃文秋,小聲問:“慧娘,明天去麓山寺拜拜吧。”

羅慧娘對這個愚昧無知的婆母無話可說,沉默片刻,正要回答,黃文秋忽然開了口:“不用。”

他像是振作了起來,笑了笑:“我休息兩天就好了,等我好了,我們還是搬走,搬到福州去,我們在那裡好好的過日子,再也不提潭州了。”

說罷,他握住羅慧孃的手:“慧娘,辛苦你了。”

羅慧娘心頭一顫,一切不快都煙消雲散,哽咽道:“一家人,說什麼辛苦。”

小陳氏連連點頭:“去福州好,我也太太平平享兒孫福。”

羅慧娘十分欣慰,也不疲憊了,鉚足精神伺候好黃文秋,黃文秋要求一個人睡書房,她還體貼送宵夜給他。

書房的燈火熄滅了,敲門沒人應,羅慧娘輕聲叫道:“文秋?”

也沒人應,她轉身要走,又放心不下,讓丫鬟開門,丫鬟把門一推,隨後一聲尖叫衝破了夜色。

屋子裡有兩條腿在半空中盪來盪去。

這個坎,黃文秋終究沒能跨過去。

訊息也傳到了張旭樘的耳朵裡,張旭樘從未做過如此一波三折的謀劃,當場失控,砸了一套定瓷。

他咬牙切齒的問湛士昭:“潭州是不是克我?”

湛士昭心想也許是宋大娘子克您。

張旭樘又嘆了口氣:“上策不行,下策也不行,看來只有下下策了,今天晚上就行動,外面那些尾巴全部都要清理乾淨,同時行動,不要再給人反應的機會了。”

湛士昭道:“我現在就去武安軍調人。”

張家不用的時候,武安軍就是守備軍,如今張家要用,武安軍就成了張家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