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灰白色錦袍,手執一把摺扇,相貌舒展,遠遠比不得顧書瑾容貌精緻,但看著就讓人很舒服。

他不同以顧書瑾性子的張揚,總是透著一股內斂和與世無爭的氣息。

他是顧書文,顧家的嫡長子,一貫被顧遠道忽視。

他平靜地看著顧遠道:“孫姑娘原本便與顧家的事事非非沒有關係,顧家也沒有資格決定她的生死。”

“所以你就放走了她?”顧遠道陰沉著眸子,在壓抑著怒火。

“是。”顧書文低頭沉默片刻,然後還是抬眸,無懼顧遠道的目光,緩緩說道:“而且,歸根結底,是我們顧家對不住孫姑娘。孫姑娘之所以變成這樣,是父親你的罪過。”

最後一句,顧書文加重了語氣,有怨,也有恨。

顧遠道瞪大雙眼,想起了一些往事,心裡頓時起了巨大的恐懼和心虛,他往後踉蹌了好幾步,難以置信地盯著顧書文。

看著自己父親的反應,顧書文自嘲般笑笑:“看來,父親還未忘記。”

被自己兒子發現了醜事,顧遠道惱羞成怒,看著顧書文,就像是有深仇大恨的仇人,他咬牙切齒:“你這個孽子——”

正要動手,被顧夫人拉住了,顧夫人跑了過去,把顧書文護在身後,她冷眼看著顧遠道:“顧遠道,你還想對文哥兒動手麼?顧書瑾已經廢了,你還想徹底斷子絕孫麼!”

“你自己敢做丟人現眼的事,還怕自家兒子說?”顧夫人冷笑:“你若是再敢對文哥兒動手,你別說再當官了,我讓你連人都當不了!”

顧夫人此時也不懼顧遠道了,她知道他,不光虛榮,而且虛偽,是個徹徹底底的偽君子。

他假裝清高了這些年,要是一朝被人發現曾經侮辱了自己小妾的侄女,她看他還怎麼有臉活下去。

“你——你——”顧遠道高抬著手,渾身氣的顫抖,可始終打不下去。

做了惡事,他心裡始終是怕的,也最怕別人提及。

如今他被顧夫人拿捏住了軟肋,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顧夫人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顧遠道,拽著顧書文就走了。

……

孫柳芸被顧書文放走之後,抱著孩子,急急忙忙地往和她心上人約定的地方去。

因是清晨,街上的人也不多,所以也沒有引起人的過多關注。

她很快便來到了月老廟前的連理樹前,呼吸有些急促,可也很激動。

孫柳芸看著懷裡熟睡的嬰兒,心裡頓時柔軟起來,她用手輕撫著嬰兒的額頭,眼睛裡有著溫柔的笑意。

顧家已然是完了,她再有所執念,也沒什麼用了,榮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她也沒那個福氣,也不必強求了。只要她和她孩子安好,哪怕是粗茶淡飯,她也心甘情願。

安郎就很好,雖然相貌才學都不及顧書瑾,但他給了她顧書瑾永遠給不了的踏實穩住。

孫柳芸沒等多久,安南便來了,她激動地迎了上去,眼眶有淚:“安郎。”

安南依舊是一身黑衣,他沒看孫柳芸,反而將目光放在她懷裡的孩子:“把孩子交給我。”

孫柳芸沒察覺到安南語氣中的異常冷漠,他一說,就立馬給了他,並笑著說道:“這孩子長的像安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