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央聞言,亦是翻身上了自己的馬匹。秦妙站在原地,仰頭看向段庭之。她沒有馬,更不會騎馬。

可那少年郎騎在馬上,陽光灼灼,無限風光。這副場景,實在令人心醉。

榮央見秦妙看著段庭之的眼神是那樣炙熱,心下微慟。對於司部,她從不敢露出那樣赤裸的神情。

“秦姑娘,如果不嫌棄,我載你一程。”榮央朝馬下的秦妙伸出了手。

“謝謝。”秦妙回過神來,笑著握住了榮央的手。

陸威風見此,眉尖半挑。他本還以為那秦妙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非要乘坐段庭之的馬呢。

“你會騎馬嗎?”邱凜凜摸了摸身旁鬃馬的韁繩,輕聲問陸威風道。

“這些年我也不是白活的。”陸威風攬住了邱凜凜的腰肢,而後飛身上馬,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哇。”邱凜凜被陸威風擁在身前。她坐於馬背高處,眼界都變得寬敞了許多。

“駕!”陸威風揮動韁繩,策馬而動。

烈馬飛奔,周遭風動。

陸威風偶爾覺得,駕馬會比御劍更有意思。人世之景,在原本的沉寂靜止中飛速流轉,短短一時,便可感受滄海桑田。

邱凜凜這一路卻是心不在焉,頻頻扭頭朝身後的榮央與秦妙看去。

榮央姐姐很顯然是不喜歡秦妙的,可她卻還是為了大局跟秦妙同乘一匹馬,面上還不能表現出悲傷難過的神情。如果邱凜凜是榮央的話,早就按不住性子了。

忍耐,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抓狂的事情。

陸威風見邱凜凜如此這般,便同邱凜凜說道:“你放心吧,那個秦妙跟段庭之以前沒什麼關係,現在沒什麼關係,就算是以後有了關係,那也是勢不兩立,見面就掐的關係。榮央她,遲早會意識到這點的。”

邱凜凜猛然回頭,疑惑地對上了陸威風的眸子。“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不知道的?”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陸威風的臉頰上,陸威風望著邱凜凜晶亮的雙眸,心間一動。他鼻間縈繞著邱凜凜細弱的體香,絲絲扣扣,奪他心魄。如今若是在戰場之上,他必得棄甲曳兵了去。

“我知道,而你不曉得的事情,不是多了去了麼?”陸威風恍惚,面上卻還是帶著雲淡風輕的笑容。

就陸威風這些天與他們的相處來看,榮央必定是對段庭之有男女之情的。陸威風看出來了這點,段庭之沒理由看不出來。

段庭之之所以不點破,恐怕是因為他們二人身份過於懸殊,難以相守。而且,鎮魔司本就缺人,若是段庭之將其說破,榮央恐窘迫難堪,悲傷離去,使得鎮魔司又少一名大員。

一眾人出了黎城之後,又沿著官道趕了兩天的路,才終於遇上了可以好好歇腳的客棧。

“通榆客棧。”邱凜凜看著前方客棧的牌匾,將上頭的字唸了出來。

眾人下馬整頓。

此客棧地處偏僻,方圓五十里,除了這客棧以及三十里外的官驛之外,恐再無可休憩的地方。

奇怪的是,這客棧官道的不遠處有一個遼遠卻無一絲水流的河床。這河床不算深,也就兩人高,卻是分外遼闊,一眼望不到頭。河床之中好像還遺留著一些斧鑿工具,麻繩木車。

這裡好像是在開鑿運河,只是現在天色已晚,已無人在動工了。

遠而看去,竟是長土綿延,百里無人,平鋪月影微光。

只是有一點可疑。如果是開鑿運河,那必定有許多勞工需要地方休息,可這四周除了這客棧,好像沒什麼別的可住的地方了。

眾人入客棧,榮央上前同客棧掌櫃問價,那掌櫃竟開口就是一百兩。

“一百兩?你如何不去搶?”榮央自是難以接受。

“你們這麼多人,一百兩貴什麼?等過些年,這裡運河初成,設了渡頭,你們五百兩都住不下來!”

“渡頭?就這破地方,怎麼可能設渡頭。”陸威風在一旁輕笑。

這通榆客棧位置偏僻,也就是前面有條官道這一點好處了。這實在不值得公家在此設定渡頭。沒了渡頭,便沒了往來商賈,這客棧終究還是隻能接一些官道上的散客罷了。

“反正一百兩太貴了。我們還不如連夜趕路,去官驛住呢。”榮央說道。

“官驛?官驛那邊鬧鬼呢,早被公家封了。”掌櫃傲然一笑。若不是前方官驛出了這檔子事兒,他也沒底氣叫價這麼多。

“鬧鬼?”段庭之聞言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