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害怕你殺我呢,我只是在給你機會,一個明曉自己身世,明明白白赴死的機會。”白頭翁站起,轉身看向陸威風。

白頭翁說的話狠絕,神色卻是淡漠。彷彿那明明白白赴死,就不是赴死了一般。

“我並不在乎我以前之誰,我只在乎我以後要成為誰。明明白白赴死?呵,死就是死,死了就是不明白。”陸威風輕撫手中長劍,指尖觸碰劍峰,在他這把七星寶劍上沾滿紅血,讓這紅褐劍身現出金光。

白頭翁輕輕搖首,而後緩緩從自己的寬袖之中,拿出一隻羊脂玉佩,其上鐫刻著一根青竹。陸威風立即認出那是他師父的東西。那玉佩之上儼然縈繞著他師父的一絲精魂,其內應該存著些什麼東西。那些東西,必然是他師父想要給他的。

“那是我師父的玉佩,為什麼會在你這裡?快把它還給我!”陸威風氣惱。

“你既然想要,那便自己來拿。”白頭翁輕笑,且立在原處不動。

陸威風抬手舉劍,對著他的頭顱正中便劈了下去。祭了陸威風血液的七星寶劍法力無邊,徑直將這白頭翁劈成了兩半,劍氣順勢入河,將河水分為兩涇,驚起滔天巨浪。

道法卓然,氣息難掩,三界裂縫之中的妖魔聞聲異動。這世界頓然又陷入暗黑之中,雷電入雲,雲中竟現出火光,燒得天際半明半暗。

陸威風上前,奪下白頭翁手中的玉佩,玉佩剛落在他手中,被劈為兩半的白頭翁便倏忽重組,恍惚合為一體。

陸威風微驚,這白頭翁恢復的速度比他快上不少。

羊脂玉佩觸手生溫,陸威風的手心驀然感受到一陣炙熱。

白玉漸融,融進他的手心。陸威風渾身一顫,腦中鑽進思緒萬千,光與影交錯,陸威風頭痛難忍。

陸威風抱著頭,身體中的力量橫衝直撞,抗拒著這種痛苦,他之血脈暴張。

“啊!”陸威風仰天,劇痛使他叫出聲來。他雙目看著天上的閃電雷雲,現世與夢境交織,他眼中看到的雷雲,似乎已經與剛剛的雷雲不同了。

陸威風低頭四望,如今他已身處一座村莊之中。

這村莊血腥氣滿盈,狂風四作,殘葉如刀,千萬惡靈於天際盤旋。惡靈衝向地面,幽暗的村莊忽現一道紅光,而後景色轉換,陸威風身邊竟多出許多餓成了皮包骨的村民。

旁道餓殍遍野,百姓易子相食,那一個個還被抱在手裡的嬰兒,好似感受到了自己下一刻的命運,個個哭得悽絕。

災荒之中,炊煙偶起,總傳來酸香的肉味。

惡靈覆來,剛剛那些幻象般的‘現實’頓然消失。待陸威風回過神時,師父在他眼前出現。

他的師父面板細嫩,面容俊俏無雙,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陸威風恍惚,方明曉他現在眼前的一切應該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萬千惡靈衝向師父,他擲出陰陽杵,行八卦大陣,擺出往生大道陣,以自身為祭聯通陰陽兩界,在天地之間行出一道巨大的金光罩,將自己與萬千惡靈困於了一處。

凡塵與地獄之界打通,千萬惡靈紛紛被往生大道陣吸進地獄。與此同時,百鬼撕咬,似要將他師父碎屍萬段。

“你瘋了嗎!”一明豔女子被擋在陣外,震驚於他師父的所作所為。

陸威風一下子就認出那女子是他的師孃。無論他的師父是少年容貌,還是中年樣貌,他的師孃都是一如往昔的歲月難敗,明豔動人,無愧妖娘娘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