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宇文恪對夏侯紓這位不速之客一直是以禮相待,不一會兒大家就相互介紹認識了一遍。

穿朱褐色綢緞衫的名叫姚繼輝,是姚太后與姚國舅的親侄兒,宮中姚貴妃的堂弟。姚繼輝在這一眾世家子弟中年齡最大,成親好幾年了,家裡妻妾成群,膝下子女都好幾個,但其為人浪蕩,仗著宮中有人撐腰,經常在外面眠花宿柳,妻子閔氏及其岳家敢怒不敢言。

穿湖青色緞面裳的叫梁忠平,年方二十一,是禮部侍郎梁家的庶子,家中排行第四,人稱梁四郎,也是京中有名的紈絝。

另外還有兩名勳貴世家的子弟,一個叫沈慶松,一個叫沈慶柏,兩人是堂兄弟,因著在家排行小,學識也淺薄,身上又沒有官爵,故而天天跟在宇文恪身邊溜鬚拍馬得了不少好處,是宇文恪的死忠粉。

幾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各自在風月場上的輝煌戰績,就連一旁陪著的盈月都不禁紅了臉。

夏侯紓也是聽得面紅耳赤,只得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掩飾。

與她一樣尷尬的還有夏侯翊。

夏侯翎對這樣的場面早已應付自如,有時候甚至還能無傷大雅的附和幾聲。可是這次的情況不一樣,夏侯紓剛及芨沒多久,正是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年紀,任著她聽這些汙言穢語,終究不妥。

可眼下卻也不好直接離開。

姚繼輝正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他最近新納的小妾的床第功夫,毫無顧忌地調侃女人還是得開竅才行,不然沒情趣。

姚繼輝新納的小妾出身青樓,先前姚繼輝為了她經常不著家,其妻閔氏為此經常與他鬧。姚家人覺得與其看著姚繼輝天天往那種地方跑,既熬壞了身子,又壞了名聲,不如直接把那女子納入府中。一個妾而已,縱然有幾分姿色,看久了也就厭煩了。他們找門路給那女子贖了身,又找了戶人家認做女兒,換了個良妾的身份納入姚府。閔氏得知實情後立馬修書告知孃家,閔家人為此還去姚府大鬧了一通,最後卻是不了了之。

姚繼輝將那小妾納入房中後,果然就像長輩們預料的那樣,沒多久就淡了,依然到處眠花宿柳,經常不著家。

可見他也不是真的多麼愛那小妾,不然也不會得到了就不珍惜,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拿他們之間的私密事來博人眼球。

在座位的人基本都是知道內情的,聽姚繼輝這麼大方的分享床第之事,不僅紛紛喝彩表示贊同,還分享起了自己的豔遇來。

夏侯翊突然就站了起來。

眾人都錯愕地看著他,就連笑得一臉女幹猾油膩的姚繼輝都愣住了。

梁忠平最先反應過來,打趣道:「怎麼?難不成夏侯兄也有這樣的趣事要跟我等分享?」

沈慶松也來了興致,附和道:「依我看,夏侯兄才是真人不露相。你們別看他還沒成親,這追她的姑娘都排到宮門口了。我父親的同僚裡,便有幾家姑娘鍾情於夏侯兄呢。我們這些人裡,只怕也只有世子才有此殊榮。」

宇文恪雖然名聲不好,但擠破了頭也要往他身邊湊的青樓女子卻不少。

「沈兄請慎言!」夏侯翊道,「我自然是沒有像世子和姚兄這般享齊人之福,沈兄不

必拿我尋開心。這些話你在這裡說說也就罷了,日後可千萬別在外面說。姑娘家面皮薄,若是傳出去,只怕於她們的名聲無益。」

「難怪那些姑娘都惦記著你!」沈慶松笑得一臉曖昧,「我若是那些姑娘,聽了夏侯兄這般維護,只怕也要芳心暗許了。」

姚繼輝笑著拿起筷子擊打碗碟,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道:「我原來還想著怎麼我就沒夏侯兄那般招人,原來問題竟是出現在這裡!試問有幾個女子能經得住這般體貼?諸位,以後我們可得學起來啊!」

其他幾個人聽了,都嬉笑著附和起來。

夏侯紓默默地喝著酒,一面掩飾自己的尷尬,一面極力壓制住上去給他們一人一個大耳刮子的衝動。

這些人一個個穿得人模狗樣的,仗著家世背景尋歡作樂,享盡榮華富貴,卻滿口的汙言穢語,毫無禮義廉恥。他們對自己的枕邊人沒有半點尊重也就罷了,還見不得別人尊重。簡直就是人渣!

夏侯翊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收斂起來,自顧自端起酒杯飲了一杯。

眾人只當夏侯翊是預設了,又見他臉色不太好,也不再提這件事,轉而說起了梁忠平下個月要娶親的事。

梁忠平是庶出,但因他父親是正三品的禮部侍郎,所以婚事也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據說早先定下過一門婚事,可女方聽說了他的風流名聲,寧願剪了頭髮去庵裡做姑子也不肯嫁。無風不起浪,梁侍郎擔心事情鬧大了影響自己的官聲,不得已跟女方家寫了退婚書。

有人為了女兒後半生的幸福願意冒著撕破臉的風險不肯嫁,也有人為了攀附權貴上趕著把女兒嫁入梁家。這不,梁忠平馬上就要娶親了。

新娘子姓陳,父親年近五十了也只是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自知升遷無望,便將目光打在了兒女身上。後來他聽說梁侍郎家的四公子被退了婚,託了好大的關係才與梁家搭上線。以陳家的官階家世,能夠得上禮部侍郎家這樣的好親事,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所以陳修撰也顧不上樑忠平的風流名聲,討好賠笑著要把女兒嫁過去。

梁忠平顯然也對自己的未婚妻看不上眼,所以聽到大家議論他的婚事時,也沒有表現出一絲高興的樣子,反倒是聽說大家要幫著去鬧洞房,才有了些許期待。

姚繼輝便說:「梁兄,我聽說你那新娘子模樣生得標緻,是個美人兒,性格也文靜,我這個人沒什麼大的志向,就喜歡這種漂亮又乖巧懂事的,不知她家裡可否還有未嫁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