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靈丘道人送給夏侯翊的東西最後也沒少落入她的手裡,所以她也就不計較這茬了。

這兩隻畫眉也是機靈可愛,公的喚作小畫,母的喚作小眉,正是夏侯紓一時興起給取的。雖然說就是把它們的本名拆開而已,不過一向挑剔的夏侯翊也預設了,這一叫便是好幾年。

夏侯翊自從得了這兩隻畫眉後,更是像極了京城裡的那些鬥雞遛狗、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自夏侯翖罹難後,夏侯淵和鍾玉卿夫婦已經不期待夏侯翊能夠繼承先人之志,投身軍營,建功立業,但他們也不希望唯一的兒子不顧惜名節,結交三教九流,還玩物喪志,辱沒了夏侯氏世代先祖用鮮血換來的名聲與榮耀。然而夏侯翊對那些不好聽的傳言卻絲毫不在乎,每天必會帶兩隻畫眉出來溜一圈,跟自個兒媳婦似的寶貝著。

夏侯紓常到春熹居走動,時不時投餵一番,因而兩隻畫眉見了她也格外親近,像是找到了親爹媽似的叫喚個不停。然而此刻夏侯紓心裡裝著更重要的事,沒有心情跟兩隻畫眉逗樂,興致索然地乜了它們一眼。

兩隻畫眉很有靈性,立刻乖乖啄著白瓷盒裡的鳥食。

夏侯翊聽到腳步聲,猜到是妹妹來了,頭也不抬地繼續給畫眉鳥餵食,彷彿漫不經心地說:“我記得云溪剛走沒多久,你這來得可真夠快的。”

云溪巴結擷英和擷芳這事在府裡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不清楚內情的人都以為是因為云溪心儀夏侯翊,想借機接近,但夏侯翊作為當事人之一,自然是知道真實原因的。

夏侯紓裝作聽不懂兄長話裡話外的嘲諷,只是看著他笑了笑。

“你如今倒是學得乖了。”夏侯翊詫異地側眸從妹妹的臉上一掃而過,見她低眉順目的像個受了委屈卻不敢說的小媳婦,心裡暗自竊喜,故意問,“昨晚進展如何?”

“還行吧。”夏侯紓隨口應了一聲。

她一邊看著夏侯翊餵食,一邊暗暗盤算著怎樣才能從兄長嘴裡套出點線索。以往她有任務,夏侯翊都會詢問進展,然後假裝不經意間給出幾個很有指導性的建議,從而大大提高她的探查效率。

夏侯紓習慣性地等待著下文,可是過了半晌也沒等來夏侯翊的關心,反而只顧著給兩隻畫眉餵食。她心裡不免有些著急了,便問:“你就不問問我昨晚出去打探的結果如何嗎?”

“我沒記錯的話,我剛才問你了,你說還行。”夏侯翊漫不經心地說,“即是如此,想必進展很順利,我又何必多問?”

夏侯紓愣了愣,還能這樣反推?

“更何況你先前不是說了,這件事不用我插手嗎?”夏侯翊說著就收拾好沒吃完的鳥食,順手將鳥籠掛在廊簷上,一邊目不轉睛地欣賞著兩隻畫眉,一邊逗樂,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兩隻畫眉吃飽了也不歇著,在籠子裡跳來跳去,也不知道高興個什麼勁。

從前只聽說狗仗人勢,原來鳥也如此。

夏侯紓瞪著兩隻畫眉眉頭微蹙。

昨晚在相府鬧出那麼大的動靜確實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事已至此,追究對錯已毫無意義,只是怕繼續追查下去會更加艱難。且不說她頂著越國公之女的名頭不方便隨時出府查探,就是這事本身也怪異,讓人毫無頭緒,但又覺得處處都是線索。可若是仔細推敲,又不得其宗旨。除了求助夏侯翊,她實在找不到其他更快捷的辦法。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所以現在不是她嘴硬的時候。

“我是說過不用你插手,但你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管了吧。”夏侯紓試探著問,“你妹妹我昨晚差點就沒命了,這個……你也不關心嗎?”

這京中,除了舅舅家那幾個對他虎視眈眈的表姐妹,她可是他唯一的親妹妹了。

“是嗎?”夏侯翊側目掃了夏侯紓一眼,面色平靜地道,“你如今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能說能吼的,想必也沒什麼大礙。”

這模稜兩可的態度,反而讓夏侯紓有點不自信了。她不禁回想起從前夏侯翊為了幫她進入長青門,不光與她分享重要情報,還經常跟在她身後替她解決麻煩,不然她也不會那麼順利地進入長青門,更加不可能在短短三年的時間裡在長青門站穩腳跟。

夏侯紓想了想,索性直接問道:“你昨晚真沒有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