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陵王世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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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紓跟著鹿姨娘上了二樓,沿著旋轉走廊繞了幾個彎,最後在一扇門前停下。她抬頭看了看,房門上掛著一個雕花木牌,木牌上寫著“琴心”兩個字,旁邊還掛了紅綢和鮮花。這是漱玉閣的規矩,配鮮花代表房間裡已經有人了,其他人未經允許不得隨意入內。
鹿姨娘轉身看著夏侯紓,壓低了聲音說:“姑娘,我能幫你的也就到這兒了,裡面我就不便進去了,但你得謹記承諾,不要影響我做生意。”
鹿姨娘能夠親自將她帶到這裡已經仁至義盡了,夏侯紓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既然答應了不會給漱玉閣添麻煩,就不會出爾反爾。再說這裡是京城,達官貴人云集,萬一鬧起來,難保不會被人認出來。夏侯紓拍著胸脯再次向鹿姨娘保證道:“你放心,就算你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在你這裡惹事。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鬧大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希望你說到做到。”鹿姨娘點頭表示認同,卻對夏侯紓的身份卻依然是半信半疑。
鹿姨娘在歡場摸爬打滾十來年,見過的人多如繁星,光是看一個人的衣著和行為談吐,便能大概猜到對方是什麼身份。然而面對女扮男裝的夏侯紓,她卻摸不準她的真實身份。光聽夏侯紓的一席話,鹿姨娘猜測她可能是宣和郡主身邊的心腹,專門負責留意夏侯翊的行蹤的。可是她身上穿著的衣裳和舉手投足之間所展現出來的風度,卻又不像是一個丫鬟。若說她是越國公府的姑娘,她又覺得不大可能。她曾聽聞越國公府上總共就三位姑娘,在京的僅僅只有長房的女兒,恰好就是宣和郡主所生。可宣和郡主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親生的女兒來監視自己的親兒子呢?
夏侯紓一心琢磨著進去了怎麼說,並沒有留意到鹿姨娘心裡的百轉千回。她凝眸看向鹿姨娘,提醒道:“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為了避免牽扯到你,還請你暫時迴避。”
鹿姨娘會意,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夏侯紓眼看著鹿姨娘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才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卻不知鹿姨娘快步下了樓,然後招手叫了一個打手過來,吩咐他上樓去遠遠地盯著,一旦聽到夏侯翊所在的屋子裡有什麼異動,立即妥善處理。
房內重紗漫卷,香爐裡煙霧繚繞,香氣氤氳,如入仙境。晶瑩剔透的珠簾後面,兩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光著腳在跳舞,緋色薄衫裹著玲瓏有致的嬌軀若隱若現,光潔的腳踝處用紅線繫著的銀鈴鐺隨著她們的動作叮鈴作響,聲色和鳴。繡了巨幅荷花的屏風前還有一個綠衣女子靜坐在軟榻上撫琴,琴聲悠揚,聲聲如泣如訴,遠觀倒有幾分清雅之意。夏侯紓猜測她應該就是老鹿姨娘口中讚不絕口的花魁娘子盈月。
說起來,盈月的長相併不算傾國傾城,甚至還比不上易舞的嬌豔嫵媚,然而她雖然是新晉的花魁娘子,身上卻沒有半點風塵氣息,反而有一種與漱玉閣格格不入清新脫俗,就像她背後的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再配上她精湛的琴藝,更顯得風華卓然,可遠觀不可褻玩。
大概是夏侯紓的突然出現破壞了他們的興致,座上的人全都驚愕地抬頭看過來,就連兩個翩翩起舞的舞姬都停了下來,疑惑道看著新來的不速之客,唯獨盈月旁若無人的撫著琴,彷彿置身之外。
這般心境,倒也有幾分花魁娘子的氣度了。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是個青樓女子,於夏侯翊的名聲無益。
眼下夏侯紓對盈月沒什麼興趣,反倒是對鹿姨娘口中的陵王世子很是好奇。她將坐上的幾名衣著華麗的貴胄公子係數掃了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首座上的藍衣公子身上。只見他的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厚薄適中的紅唇此時正盪漾著令人炫目的笑容,勾起了兩下兩側大大的酒窩,原本是一張剛毅的面容,偏偏又長了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多情而妖嬈,彷彿多看一眼就會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想必這就是傳聞中風流瀟灑的陵王世子宇文恪。
傳聞陵王宇文盛的髮妻照雲公主出家後,陵王便將管家大權交給了自己最寵愛的側室薛夫人,並立薛夫人不到十歲的庶長子為世子,也就是宇文恪。然而宇文恪被立為世子沒幾個月,便被送到京城來做質子了。
宇文恪幼年離開親長,長期疏於管教,養成了驕奢淫逸的性子,終日不是流連於秦樓楚館,便是在宴會上調戲女眷,府中更是姬妾成群,奢靡成風,京中官眷避之不及,以致年過弱冠也沒有哪個高門顯貴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不過宇文恪對那些鄙夷之辭充耳不聞,時常約上三五紈絝子弟尋歡作樂,抱著美人一邊聽著曲兒,一邊開懷暢飲,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饒是如此,夏侯紓對這個人依然抱著十二分的警惕和戒備。俗話說,虎父無犬子,宇文恪外表看起來放蕩不羈,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卻讓人不容小覷。
“你怎麼來了?”夏侯翊最先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迎向夏侯紓,暗自向她使眼色,企圖讓她趕緊離開。
夏侯紓從未見過夏侯翊這麼緊張,這就進一步激發了她的好奇心。她對兄長的暗示視而不見,再次掃了一遍房中的眾人。無一例外都是京中有名的紈絝,仗著祖輩父輩的功勳吃喝玩樂的一把好手。
即便知道夏侯翊從來不隨意與人結交,尤其是這些成天花天酒地的人,可一想到自己可親可敬的兄長跟著樣的人混在一起,觥籌交錯,夏侯紓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努力壓下心頭的不快,半真半假道:“兄長可真是不厚道,尋了個這麼好的地方,卻不帶我。”隨後又看向宇文恪,明知故問道,“想必這位就是陵王世子吧?”
還沒等宇文恪回答,夏侯紓便自來熟的挨著夏侯翊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繼續抬頭看著宇文恪。心想這宇文恪長得倒是人模人樣,只是這做出來的事嘛,實在對不起他這副花容月貌。然後她將視線轉向旁邊的夏侯翊,意有所指道:“兄長既然與世子約好了,卻不提前告訴我,害我白等那麼久,是不是該自罰三杯?”
“閣下是?”宇文恪一頭霧水,目光在夏侯紓與夏侯翊之間來回徘徊。方才看到夏侯紓進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漱玉閣又出了什麼新鮮的節目,想要給他一個驚喜,畢竟他是這裡的常客。結果來人卻神態自如,不僅沒有要表演的意思,還目光怪異地一直盯著他,詢問他的身份,最後竟然還毫無規矩地坐了下來。既然夏侯翊與他相識,那總得給個解釋吧。
夏侯翊自知送不走夏侯紓這尊大神,只好解釋說:“此人莫真,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弟。”說完他面露尷尬,又道,“說來慚愧,本來約好今日一起喝酒的,豈料今日我出門得急,竟給忘了。我瞧著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快,所以才找來了,倒讓世子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