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說話客氣些。”

“是的,宋頭。’

叫宋頭的守門吏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兵油子,據說是當年還是跟隨郭元帥打過長安大戰立了功才被升了三級派到玉門關做了年俸60貫的守門吏。

雖然宋頭來玉門關才大半年,但是已經知道小小的守門吏也是有著不小的油水,每個月碰上二十個商隊就能把半年的俸祿掙回來了,所以他是堅信和氣生財。

訓斥了姓馬的少年士卒後,宋頭朝著門外走了幾步,依稀看到前方數百步遠的風雪中是一個長蛇樣的駝隊緩緩靠近,心頭一喜,知道來的是肥羊,於是就大喊道:“什麼人?哪裡來的?如今已是未時三刻,再耽擱一刻我等就要挨板子了。

只見駝隊裡為首的幾人說了幾句話,一個身材高大的灰色身影快步跑來,走動間露出了一手不俗的輕功身法,饒是守門的宋頭等人見慣了江湖高人也不禁出聲喝彩。

等到灰色身影走近後宋頭才發覺這是個大鼻子深眼窩的色目人,留著鬍鬚,挽著髮髻,身上還穿著全真道教的道袍。

如今全真教在西域早已發展壯大,玉清宮和宮主尹克西尹真人那是聞名西域,威震萬里的存在,近些年裡全真教玉清宮一直負責東土和西域之間駝隊運輸茶、絲綢、瓷器等貨物的大宗生意,誰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雖然玉清宮的道人有許多胡人,但是想這樣的一看就是歐羅巴色目人的宋頭等人還是首次見到。

心想以全真教在西域的聲威,色目小兒也必定不敢冒充,宋頭就客氣的迎上去。

“道長哪裡來的?要到哪裡去?’

那個大鼻子黃鬍鬚的色目道人起手道:“貧道青蟲子,是全真教玉清宮下院基輔靈光觀的道人,此次跟隨我家觀主一同回東土,乃是為了安葬我家的老觀主,他老人家是中原人士,遺願就是落葉歸根,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宋頭皺眉看了看,問道:“既然是全真道長,可有通關文牒和道牒?”

青蟲子從懷中取出印信交給宋頭,宋頭看了一遍見果真是玉清宮的大印和尹克西真人的簽名,這才把度牒等雙手奉還,躬身道:“既然是全真道爺,那弟子等就認著責罰多開一刻鐘城門。’

青蟲子雖長的是色目人的樣子,說話行事卻如同漢人,他笑著取出一枚金幣遞給宋頭,微笑道:“天氣太冷,我家觀主請諸位喝杯熱茶。’

“那感情好,多謝觀主了。”

宋頭將金幣攥緊,笑著說道

片刻後駝隊帶著丁零當啷的鈴鐺聲響走近,宋頭等就看到是二十多頭駱駝,打頭和押後的是四個道人,中間看管駝隊的是幾個穿長袍的胡人。

他們看護的是正中運著兩個棺材的板車,棺材前後駱駝則馱著毛毯、象牙等珍貴商品,就這麼隨隨便便用箱子和布胡亂包著,

看到這樣露著商品,宋頭就心頭一凜,知道這個駝隊東行數千裡看著卻沒有一個人傷殘,這價值千金的貨物還露著,忽然想起有許多武功高強,身懷上乘武功人趕路就故意露財,引來剪徑的強人來個黑吃黑。

顯然這一幫看著風塵僕僕的道人全都是全真教武功高強的道長,路上怕是沒少黑吃黑了。宋頭擠出笑臉躬身道:“多謝觀主看賞,還請入關吧。”

為首一頭金毛駱駝上坐著的是個十幾歲的少女,雖然也身穿道袍,但是五官精緻俊美,身材瘦小,被道袍罩著看著有些弱不禁風,她的鼻樑高挺,面板雪白,眼窩深陷,髮色瞳孔卻是黑的,一看便是色目人跟中原人士的混血兒。

少年坤道一擺拂塵,起手道:“多謝這位居士了。

轉眼間一行人和駝隊就陸續走進了玉門關內,此時天色昏暗,但是玉門關內臨街的酒樓、飯鋪、茶館、青樓等吃喝玩樂的所在卻早已升上了燈籠,發出暖洋洋的紅光。

看著街面上的燈景,聽著兩邊的諸多鋪子裡的歡聲笑語和吵鬧叫罵、管絃絲竹和咿咿呀呀的歌唱聲,駝隊的眾人都頗覺好奇。

雖然長得都與中原人士不同,但是畢竟有全真教的道長押送商隊,加上玉門關每天都有胡人色目人往來,甚至就連崑崙奴也不少見。

所以這一行色目道人和胡人的組合駝隊並沒引起多少人的驚訝,反而有不少門口站著招攬客人的漢人胡人的小廝等都走到駝隊前都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

駝隊帶頭的少女坤道和其餘身材高大的色目乾道等也都恭恭敬敬的回禮。

走了不遠,駝隊裡熟悉東西商路情況的胡人嚮導默罕默德躬身道:“侯觀主,青魚道長,前方不遠處便是乾淨僻靜的客棧了,可要住宿?’

一個金髮碧眼的健壯道士走到少年坤道的駱駝前,低聲問道:“師妹,找個店家歇息一下吧。’

那個姓侯的少女觀主點頭道:“青魚師兄,路上打尖住店的事情都是你辦,不必問我,自去安排就是。’

叫做青魚的道人答應一聲,又看了看青蟲子,道:“大師哥,小弟先去看看,若無問題你們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