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客嚼了幾口,但覺滋味清香鮮美,與適才所吃的大不相同,咧嘴向程英一笑,點了點頭,仰天說道:“跟我來?”說完就抱著兩人飛速沒了蹤影。

過了幾個時辰後,在嘉興城西側有一個佔地面積不小的莊園,不過可怪的是大門之上並沒有牌匾,此時天色昏暗,陸無雙和程英攜手衝進莊子,兩個少女的臉上都是驚恐的神色。

陸無雙張口直嚷:“不好啦,不好啦!爸爸、媽媽快來,那瘋子在挖大伯大媽的墳!”飛跑著闖進大廳,只見父親陸立鼎站起身來,喝道:“胡說!”

程英道:“姨丈,是真的啊。”陸立鼎知道自己女兒刁鑽頑皮,精靈古怪,但程英卻從不說謊,問道:“甚麼事?”陸無雙咭咭咯咯的將適才的事說了一遍。

陸立鼎心知不妙,不待她說完,從壁上摘下單刀,朝兄嫂墳上急奔而去。

奔到墳前,只見不但兄嫂的墳墓已被挖破,連二人的棺木也都開啟了。當他聽到女兒說起有人挖墳,此事原在意料之中,但親眼見到,仍是不禁心中怦怦亂跳。棺中屍首卻已蹤影全無,棺木中的石灰、紙筋、棉墊等已凌亂不堪。

他定了定神,只見兩具棺木的蓋上留著許多鐵器的嶄鑿印痕,不由得既悲且憤,又驚又疑,剛才沒細問女兒,不知這盜屍惡賊跟兄嫂有何深仇大怨,在他們死後尚來毀屍洩憤?當即提刀追趕。

他一身武功都是兄長陸展元所傳,生性淡泊,兼之家道殷實,一生席豐履厚,從不到江湖上行走,可說是全無閱歷,又乏應變之才,不會找尋盜屍賊的蹤跡,兜了個圈子後又回到墳前,更無半點主意,呆了半晌,只得回家。

陸立鼎剛進門就聽到一聲大笑,震得自己心臟蹦蹦跳。

“好小賊,我好阿沅被你坑騙,活不了幾年竟然死了,實在可惡!”

陸立鼎心頭一沉,知道是兄長的那位仇家到了。

十年前兄長和大嫂成親之日,那位前輩高人要跟他們為難,幸得喜宴座中有一位大理天龍寺的高僧出手鎮住兩人,保兄嫂十年平安,那人當時被迫答應十年內不跟兄嫂為難,算來便是最近就是十年之期。

陸立鼎早就心中擔憂,不過兄長臨死前曾說最多吃些苦頭,那人定不會下死手,可是現在這個仇家將兄嫂的屍首盜走再來登門,真不知有何奸計。

聲音未曾說完就看一個身穿藍布衣的老漢撞破大門踏步進來,他兩眼兇光閃爍,瞪著廳中的陸立鼎罵道:“你們江南人就是奸猾可惡,哄騙了阿沅,小賊你死了便罷,卻讓她為你殉情而死,真是可恨,我今日毀了你陸家莊,好叫你們知道我大理人士不好欺辱!”

陸立鼎知道是當年的仇家上門了,當即挺刀上前,結果鬥了沒有幾合就被怪客一巴掌打中肩膀,倒退四五步仍舊覺得劇痛撕心裂肺。

怪人又上前踢倒陸立鼎,然後徑直去大廳裡取了一盞燈,然後就點燃了門窗,看著大廳內的火苗漸漸燃起來,臉上的古怪神色才漸漸平靜。

“阿沅,爹爹沒有保護好你,讓你被江南的賊小子騙走害死,等到陸家莊付之一炬後爹爹就帶著你的屍骨回大理,以後咱們便不會再分離了……”

在陸家莊被點燃,火勢越來越大時,卻忽然驚動了遠處沿著小河向北而行的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道士。

這個道士身後背劍,牽著一個十三歲上下的俊俏少年,兩人黑夜中看到遠處的煙火就微微一愣。

少年說道:“師父,那裡走水了。”

那道士極重儀容,唇上短髭修剪的十分整齊,皺眉道:“也不知是什麼人家如此不小心。”

不遠處小徑走來一個農家婦女,她身後是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兩個孩子長得倒還算俊俏,只是比起道士身邊的少年就遜色許多。

中年道人見著婦人行走腳步如飛,兩個孩子也似乎有輕功在身,當即皺眉。

那婦人走近時已經聽到了道人和少年說話,本來走遠了忽然又折回來,問道:“道長是全真門下嗎?不是尊號貴姓。”

那中年道人早就看出婦女是江湖中人,起手道:“貧道尹志平,不知大娘尊姓大名。”

“原來是重陽宮三代首席尹道長,失敬。”

那婦人聞言頗為驚喜,躬身道:“我家官人是武三通,我想請道長隨我一起去陸家莊出手攔下我那發瘋的官人,免得鑄成大錯……”

“原來是武三娘子當面,武大俠是一燈大師座下高足,論輩分您乃是前輩,如此大禮貧道如何克當?”

尹志平慌忙躬身還禮,疑惑道:“武大俠久在大理,怎麼和桃花島門下結了仇?”

武三娘搖頭道:“不是太湖陸家莊。”

尹志平頓時瞭然道:“嘉興陸家莊,當今陛下登極前貧道曾聽他說過,早年與陸家莊莊主陸展元同去大理,還和天龍寺有一番交往,據說陸莊主的婦人便是大理人士。”

“陸莊主的夫人正是我和三爺的養女何沅君……”

武三娘說著見前方火焰似乎旺了許多,當即急聲道:“著火的便是陸家莊,事情緊急,還請道長快隨我前去吧。”

尹志平點點頭,對身邊的少年說道:“明兒,你和這兩位哥哥待在此處不可走動,我去去便回。”

“敦儒、修文你們在此跟小兄弟一起,切不可胡亂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