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律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的腦海裡掠過了尤瑞說過的那句‘可你沒問’。

“你們已經格格不入了,所以你現在需要調整自己的心態,你需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們曾經是朋友,但現在是敵人,”男孩將‘大義’兩個字重重地寫在了黑板上:

“沒人會喜歡背叛者,你回不去了,因為你選擇了更加虛偽更加沉重的事物,這種事物叫做大義。”

安清律望著黑板上頗具諷刺感的猙獰的血色大字——大義。

這個血淋淋的字詞好似在衝擊著他的大腦。

男孩用力地用手拍擊著黑板上的‘大義’二字,冰冷地審視著安清律問:

“你很孤獨,但儘管會感到孤獨和內疚,你也會願意為了自己的正義,去傷害你的敵人,對嗎?”

“就算這樣.......”

額前的髮絲遮蔽著安清律的雙眼,他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也不會後悔。”

男孩扶著額頭笑了,他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上最後一行文字:

“最後一個課題——政府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為什麼會失去了十一歲前的記憶,這才應該是你最糾結的問題,不是嗎?”

安清律怔怔地注視著黑板上的文字,大腦傳出些許撕裂感。

“15號,”男孩扯了扯自己的病號服說:

“這是刻在我衣服上的文字,也是政府引導你進入這個遊戲時,對你作出的暗示,15這個數字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實驗,或者是其他什麼相似的東西,”安清律沉默了片刻回道:

“我可能被捲入了一場實驗,15是一個代號。”

“對,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甚至或許在你比十一歲還要更小的時候,你就被捲入了這場實驗,”男孩眸中滿是同情地說:

“也大機率正是這場實驗造就了我的存在,你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安清律的眼角抽動著,他的雙眼佈滿血絲,眸光越發冷淡: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

“15號這個數字意味著一場將被刻上人類恥辱柱的反人道實驗!”

“這意味著你就是那個最為可悲的受害者!”

“而這就是你要去保護的醜陋的人類嗎?!”

男孩暴怒地俯瞰著安清律問:

“就算孤獨至死,就算虛偽得令人作嘔,就算直到生命的最後也沒能得到理解和共情,你也絕不回頭,是嗎?!”

沉默籠罩在這個教室中很久,安清律有些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他的軀體在戰慄著,一種無形的恐懼和怒意蔓延在他心中。

可他還是開口了。

“就算孤獨至死.......”

“就算虛偽得令人作嘔......”

“就算直到生命的最後被萬人鄙棄......”

安清律舉起了桌上擺置著的那柄剪刀,一寸一寸地割裂自己的喉嚨。

他的雙瞳逐漸被血色的光芒覆蓋,像是在隱忍著暴怒地作出最冰冷最堅定的宣誓:

“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我所認為的正義的一方。”

“我.......”

“絕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