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這幫偽君子般的同僚,滿嘴都是“既要、又要、還要”,然而卻不想承擔任何責任,只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一味地批判他,黃淮才也算是徹底豁出去了。

馬長老剛想怒斥這種不講武德的行為,然而黃淮才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搶先一步繼續說道:“這些年,偷偷在門派外跑兼職的弟子,本來就不在少數,既然開源不行,節流又無從下手,你們還想要我解決問題,那依我看,倒不如干脆把門派弟子從事的外部兼職合法化,讓大家自謀財路,這樣也能光明正大地大幅削減弟子月俸,減輕門派財政負擔。”

聽到這個提議,夏慶陽當場站起身來,嚴厲駁斥道:“簡直是一派胡言!要是我們慶雲宗弟子人人都光明正大接私活,誰還來為慶雲城提供最基本的公共服務?若是慶雲城的管理出現混亂,導致大規模人道主義災難,我們這些慶雲宗的高層誰也跑不了,最後全都要走火入魔!”

看到掌門發火,眾長老紛紛低下了頭來。

只不過,儘管這些人的表情恭恭敬敬,但他們內心卻大多都有些不以為然,畢竟九州天道的判定規則還是非常智慧的,就算是走火入魔,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的順序。

如果真像夏掌門說的那樣,慶雲城地區未來發生了人道主義災難,第一個倒黴的肯定是夏掌門和黃淮才這兩個罪魁禍首。

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要替夏掌門著急?

在這幫“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修真門派高層看來,夏掌門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就算退一萬步講,哪怕夏掌門真的走火入魔了,大家到時候再想辦法,也完全來得及嘛!

見所有人都在這裡裝聾作啞,夏掌門只得再次將矛頭指向了黃淮才:“黃長老,要是慶雲宗真的因為財政問題出現亂子,你以為你這度支堂長老就能跑得了嗎?”

連續遭到掌門炮轟,黃淮才出離憤怒了:

合著就我是個軟柿子吧?

於是他終於下定決心,大幅度抬高了音量,朗聲回答道:“慶雲宗的財政問題積重難返,豈是黃某一人之罪?幾百年來,慶雲宗財政連年超支,這筆錢到底花在什麼地方了,難道掌門和各位長老心裡就沒一點逼數嗎?”

“黃淮才,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有人質疑自己,黃淮才反而哈哈大笑道:“若不是貪了門派那麼多錢,你們難道都是喝西北風修煉到築基期的?大家都是慶雲宗的長老,誰也沒必要裝外賓,有本事你們現在就解下儲物袋,讓掌門看看你們到底存了多少私房錢!”

這番地圖炮一開,議事大殿頓時輿論譁然:

“胡扯,我們可都是憑本事賺的錢!”

“家族傳承吾輩責,我們家族祖上也是透過奮鬥才擁有了如今的百年積累,憑什麼輸給那些只有靈根的普通修真者!”

“我們家開辦的修真商會可是慶雲城有名的千年老店,賺得都是些辛苦錢,黃長老,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黃淮才看到這幫傢伙裝模作樣的拙劣表演,心中只是冷笑,不過他也沒有反駁,畢竟就算他再怎麼反駁,也不可能叫醒裝睡的人。

於是黃淮才直接轉向了夏掌門,高聲道:“夏掌門!如今之計,只有各位長老都把自己的家底拿出來,先幫助門派財政渡過難關,否則你們就算抄了我的家,也堵不上這個大窟窿!”

果不其然,立刻又有長老跳出來威脅道:“哦?你真以為我們不敢抄你的家嗎?”

黃淮才瞥了此人一眼,心道你們總算圖窮匕見了,不過他臉上卻反而露出了笑容,哈哈大笑道:“事已至此,你們再逼我也沒用,老夫本就壽元不多,就算走火入魔也認了!而且實話告訴你們吧,我黃淮才執掌門派財政三十餘年,也確實伸手拿了許多不該拿的錢了,但你們哪個拿的恐怕都不比我少!這些天,我已經把所有資產轉移到了離島,家人也已經被海崖商會安排出海避難,所以我壓根就沒打算活著離開這裡!你們不要以為把我逼上絕路,門派財政就能好轉,你們這些自私自利的傢伙、最後誰也跑不了!”

作為慶雲宗的財政負責人,黃淮才已經當了二十多年背鍋俠,如今已經被逼上了絕路,他便顧不得那麼多了,這番走投無路的發洩,也算是道出了他多年的憤懣。

而被黃長老破罐子破摔這麼一搞,其他人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畢竟這傢伙連死都不怕,難道還被大家罵幾句嗎?

最後,還是夏掌門主動打破了沉默。

如果說門派財政崩壞,第一責任人是黃淮才,那第二責任人無疑就是他自己,黃淮才使出這招破罐子破摔後,壓力就來到了夏慶陽這邊,因為夏掌門可沒有他這種視死如歸的覺悟。

更重要的是,黃淮才這番痛罵,也算是罵出了夏掌門的心聲,要不是慶雲宗麾下盡是這種蟲豸,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略微斟酌了下詞句後,夏慶陽主動安撫道:“黃長老,一味自暴自棄也不是辦法,我這召集大家開會,也不是為了讓誰來負責,還是奔著解決問題來的…….”

聽到夏慶陽翻臉如翻書的無恥發言,黃淮才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長長鬆了口氣:

他的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成了!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黃淮才裝作剛剛自己沒有發表過那番暴論的樣子,恭敬地拱了拱手道:“掌門,您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夏慶陽一字一頓道:“黃長老,我們偌大的慶雲宗,難道就沒有家底可以變賣了嗎?只要能暫時度過難關,別成為最早捅出簍子的門派,我就可以再找林劍行掌門幫忙想想辦法……”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