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姐姐你好。。。”萊爾被尤娜絕世的美貌所震驚,剛想大叫出來,卻被尤娜一根手指按住嘴巴。

“噓!”尤娜笑著搖了搖頭。

萊爾好似被天使觸碰了一樣,小小的心臟劇烈的跳動,彷彿要掙脫身體一般,心中有一團莫名的火焰忽然被點燃,他試著吞嚥口水熄滅這團火焰,但火勢卻越來越兇,澎湃洶湧的躁動感充斥全身,一顆仰慕的種子悄悄地種在了少年的心田。

他低著頭,隱藏那被火烤紅的臉蛋,輕聲嘀咕:“真好看。”

新的生活就此開始,維布倫真是位熱情如火的釀酒大師,他的品格正如他釀出來的紅酒一樣高尚,尤娜從不脫下她那一身破舊的罩袍,但即便如此她依舊滿足,看著村民們聚集在酒館裡,東拉西扯,談笑風生,彼此間那些粗魯無禮的行為,卻不讓尤娜產生反感,反而讓尤娜看出了親暱的感覺。

這是這個村子表達親近的方式,是這裡的秩序,塔諾姆斯的貴族們相敬如賓,說的都是恰到好處的禮貌話,讓人分不清他們真實的想法,或許他們對自己的誇讚也不過是一種禮貌呢。

酒館是這個村子最最熱鬧的地方,維布倫有一片巨大的葡萄園,照顧這片葡萄園自然也是尤娜父女倆的工作之一,聽萊爾說這片葡萄園是維布倫靠著自己一人開墾出來的,村長阿莫斯蘭是個小氣好色的人,他不肯幫助維布倫,甚至還想著法子刁難維布倫,一切土地和財產都歸於領主,但是沒有哪個貴族願意接管如此偏遠的地區,硬要說的話村莊應該歸於金牛將軍特雷西·布尼爾,而這位高貴的將軍大部分時間都在王都裡忙著爭權奪勢,他幾乎很少會來到邊境。

村長阿莫斯蘭曾經憑藉著他的諂媚換取了這位將軍的幾句褒獎,從此便常常以金牛將軍的名義試圖壓迫村莊的人,但大家都熟知他的懦弱猥瑣,以及尖酸刻薄,很少有人願意聽他的命令, 好在他的妻子是位嚴厲明智的人,往往村莊裡的人有什麼事都會越過阿莫斯蘭與他的妻子商量,只有憨厚熱心的維布倫被這個欺軟怕硬的軟蛋嚇住了,阿莫斯蘭不肯將土地留給維布倫種植葡萄園,而沒有葡萄園又怎麼釀酒。

兩人僵持了許久,耿直的維布倫無論如何無法說服固執的村長,直到某一天, 阿莫斯蘭忽然一改常態的支援起了維布倫,只不過從那個時候起,村長的身邊多了一個形影不離的跟班。

後來維布倫的葡萄酒在村子裡大賣,大家都被這香醇甜美的美酒征服,就連阿莫斯蘭也不例外,而維布倫勤勞熱情,他總是樂於傾聽醉酒的村民們的牢騷,為他們出謀劃策,漸漸地曾經死氣沉沉的村莊變得充滿了活力,人們便更加地喜歡維布倫這個酒館老闆,就連阿莫斯蘭喝醉後也會紅著臉誇讚這個曾經被他欺負的小子。

尤娜在村子裡除去答應維布倫的工作外,最喜歡的就是安靜地坐在酒館的角落,低下頭,傾聽那些村民們口中的奇聞異事,或是一些吹牛扯皮,尤其是那位盧克先生,他最會說一些空大的話。

村子裡那個叫做萊爾的小傢伙很黏尤娜,有事沒事總會跑來找尤娜,尤娜也把他當做朋友,稚嫩的孩童,這是她唯一可以好好相處的人了,或許就連她的父親都不知道現在的她究竟多麼的渴望與人交流,父親整天都在四處提防,他害怕周圍的一切,哪怕這裡的人們都很熱情可愛。

尤娜會給萊爾講一些小時候父親講給她的故事,一群掌握了神奇力量的人,他們總是不安分地打打殺殺,但有時也會為了守護親人朋友做出一些犧牲,哦,還有某某紳士和某某太太揹著家人相戀的故事,這並不符合秩序,但是他們相戀地故事真的很曲折。

有時尤娜還會教導萊爾寫字,但前提是紙筆都由萊爾準備,尤娜的字娟秀整潔,正如她的外表一樣,而萊爾則飛龍舞鳳,字寫得歪七扭八,如果不仔細地觀察,很難辨認,大部分時候兩個人拿著一根樹枝就能在地上畫上一整天。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萊爾生日那天,他拿著紙筆寫下了:“我要一支新筆,和空的書本!”

盧克拿著紙左看右看,看不懂萊爾在寫些什麼,但他能感覺到萊爾在向他賣弄自己的學問,這讓根本不識字的盧克很惱火,小癟犢子不好好跟著他打鐵,跑去學寫字,真是跟著外來人學壞了。

盧克沒有在意萊爾的要求,還反過來斥責他把零用錢都拿去買這些沒用的廢紙,如果非要學寫字那就在地上畫畫不就好了, 何況一個鐵匠需要識字做什麼,他又想起來這小子現在已經很少跟著自己打鐵了,於是他決定用沉重的父愛警醒自己的兒子,你生來就是為了鍛造,而不是去鑽研一些奇怪的符號。

萊爾把這件事告訴了尤娜,他很傷心,第一次發現父親如此的不可理喻,他為什麼不能像尤娜姐姐這樣善解人意呢。

在村子裡生活了足足一年,瑪爾塔塔依舊在整日擔憂議會的追捕,而尤娜已經漸漸融入了這個村莊,自從她因為一次意外在酒館展露了真容,從此便不再極力隱藏自己的外貌,為此她和瑪爾塔塔吵過幾次架,每一次的結果都是瑪爾塔塔默許了她的任性。

然而美好的生活並不長久,由於南部邊境的幾個小國發動了叛亂,原先鎮守在北部的部隊被抽走一半,尤其是尤娜所在的這片區域,上山打獵的獵人總是會聽到錯亂的腳步聲,或許是蠻族的部隊,村子裡的生活不再快樂安詳,人們全都生活在無盡的恐慌之中。

而讓這份恐懼變得失控的,是那一天,滿身血汙的年輕人一瘸一拐地走進村子,村長阿莫斯蘭帶人接見了他,有認識的人直接喊出了年輕人的身份,他是東邊的一個村子裡的人,翻過那座小山只有幾公里的路就能到。

年輕人跪在地上大聲嚎哭:“死了,全都死了!”

阿莫斯蘭廢了好大勁才從他的口中得知來龍去脈,一直遊蕩在邊境的蠻族趁著防守鬆懈的時機闖進了萊布尼茨王國,他們已經屠戮了幾個村子,包括年輕人的村子,女人全部活捉用來繁衍後代,鬼知道人類和那些人不人,獸不獸的鬼東西會生出什麼,男人則都被殺死,有些甚至被掛起來作為儲備食物。

那些蠻族暫時還不知道這個村子,但按照他們掃蕩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也會發現這裡,守護這片區域的衛兵們多半還沒有發現這些蠻族,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村子早晚要被這群蠻族踐踏。

村長阿莫斯蘭號召全村遷徙,尋找庇護之所,這個提議很快在全村都透過了,即使很不甘心,但在活著面前,人們還是選擇了妥協,離開這裡,尋找新的家園。

。。。。。。。。。。。。

多彩的世界瞬間褪色,天空被血色籠罩,大地出現龜裂,黑色的霧氣從裂痕中不斷噴湧而出,一切都將歸於毀滅,這個世界只留下了絕望, 茫然四顧,竟連一點希望也看不到,戴斯的腦海中絕望死亡的念頭不斷翻湧,煩躁而消極的情緒推波助瀾,毀滅,死亡,絕望,破碎,虛無。

世界忽然坍塌,戴斯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