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啊!”

奉天殿下支援郭英的官員武將,聽到朱元璋要將自己拖到太平門斬首示眾,都紛紛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

這其中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前來奉天殿上朝,他們只知道自己上級站了出去,自己便也要跟著站出去,從沒想過,腳一踏出去會是這個後果。

其他的大臣見此情況,也跪在地上不敢言語,畢竟大家都清楚,皇上的殺伐果斷是出了名的,說要殺的人,絕不會放過一個!

兩旁的護衛聽令後,便拉著一眾官員向奉天殿門外拉去。

郭英聽到朱元璋稱支援自己言論的官員為亂臣賊子,還要被統統拉去太平門斬首示眾,心裡頓時大駭,急忙跪在地上說道:

“皇上息怒,卑職不知哪裡說錯了話?

惹得皇上龍顏大怒?我自當認罰,請皇上不要怪罪這些官員與武將。”

朱元璋眯著眼睛看著郭英,冷哼一聲:

“哼!哪裡錯了?

郭四!

你身為武定侯,大明的侯爵,居然敢在朝堂之上,大談特談皇儲一事!

不僅開口誣陷開國公常升,武德候常森,還連帶著誣陷涼國公藍玉的藍家,潁國公傅友德的富家。

若不是常升,傅家全家被朕派去兗州府援助藍玉一家清理蝗災,常森被朕派去應昌調查敵軍,朕就真的信了你的話,覺得是他們三家人,劫走了朕的孫子。”

朱元璋一拍龍椅,臉色陰沉的指著郭英喝道:

“郭四,你妄議朝政,汙衊公爵侯爵,私自結黨,還敢說自己連同手下的官武將不是亂臣賊子?”

郭英聽到朱元璋盡然絲毫不念舊情,直言怒罵自己,心裡生出一絲悲涼,與此同時巨大的恐懼,也從心中爆發而出:

“皇上!您是要殺我嗎!”

郭英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望著朱元璋。

自己跟著皇上已經有四十餘年,從年少輕狂的少年,到了古稀垂暮之年。

這一路走來,是屍山火海,戰火紛飛,自己是踩著成千上百萬兄弟的頭顱與屍體,和皇上浴血奮戰才活到了現在。

之前那些兄弟,被皇上斬首的斬首,扒皮的扒皮,自己全都沒當一回事兒,只是覺得是他們自己做的太過了,越過了皇上的底線,讓皇上不得不對他們動手。

但郭英卻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自己只不過是想要。幫著自己的妹妹說兩句好話,打壓一下皇孫朱允熥的外戚罷了,怎麼就遭了殺身之禍。

朱元璋看著郭英一臉的皺紋,臉上滿是歲月留下來的蒼老痕跡,眼中又浮現出了當年在濠州鳳陽之時,那個一臉天真的少年。

只不過那時的自己,還只是韓山童手下的一個小角色,郭穎則是帶著自己的哥哥郭興,投靠自己少年。

往事如煙,一晃已過四十餘年,朱元璋的手上沾滿了同伴的血,甚至還有自己曾經的君主,韓山童的命!

雖然殺伐果斷,不念及舊情已經被這天下所知,但朱元璋並不在乎,若是顧及這些,那他也就不是洪武大帝了。

朱元璋和郭英對視了良久,回想起了種種往事,最後臉上露出了,一眾大臣從未見過的落寞神情,聲音沙啞的朝一眾大臣說道:

“罷了。

武定侯郭英年紀大了,腦子也不清楚了,整日瘋言瘋語,在這朝堂之上很是聒噪。

咱念其翻陽湖大戰,斬殺陳友諒,平定雲南,鎮守遼東有功,便革去其宮廷禁兵職務,永不得上朝!”

朱元璋從殿上走了下來,身上的天子之氣變得孱弱,褪去了那些霸氣,只不過是一個,穿著龍袍的老頭。

“郭四,翻陽湖一戰,你替咱擋的那一劍,咱還清了。”

朱元璋從郭英的身邊緩緩走過,走出了奉天殿。

郭英聽到朱元璋的話,心中清楚朱元璋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想起這些年自己深陷朝堂的鬥爭,完全忘記了自己作為一個武將,應該為大明做的事,心裡又是慚愧,又是悔恨。

對著朱元璋的背影,泣不成聲,過了片刻哭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