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九誠聽到朱標的話笑道:

“念兄弟有所不知啊。

三年前,由於沔縣常年鬧饑荒,以至於開始出現人吃人的現象,我在寺廟裡最後都待不下去了,便順著遊民群,來到應天府打算混點吃喝。

來到應天府,本來打算憑著自己多年在寺廟裡,習來的身手,在應天府闖蕩一番,但卻發現英雄無用武之地,只能在應天府的周邊,給別人家裡當長工,混點飯錢。

但兩年前卻讓我抓到了個機會,得到了這間酒樓。”

朱標心想還有這種好事,便急忙湊近了問道:

“田大哥,是什麼事?能讓你一下子買下這間酒樓?”

田九誠嘿嘿一笑,隨即對朱標輕聲說道:

“念兄弟,可知李善長全家七十餘人判處斬首之刑之事?”

朱標聽到田九誠如此說,心裡登時就猛跳了兩下,這件事自己怎麼可能不知情?

當時李善長全家七十餘人執行斬首之時,自己可是眼睜睜在太平門看著的啊!

朱標聽到田九誠提起了李善長被滅滿門一事,眼前一黑,又開始閃過那座堆成小山的頭顱。

這件事已經成為了朱標的一個心病,好不容易擺脫開,卻沒想到又在這裡被提到,但田九誠與自己素不相識,自然不會有意害自己,朱標只能淡淡回道:

“我知道。”

酒樓裡燈光昏暗,二人都只能看清對方一個大致的輪廓,田九誠並沒發現朱標的異樣,只是大笑著繼續說道:

“兩年前,李善長一家七十餘口被滅滿門。

屍骨在平安門前堆成了一座小山,足有兩三米之高。

因為全部都是屍首分離,且人數較多,看起來極為恐怖,當時我正巧在應天府沿街乞討,聽聞了一些前去計程車兵聊起此事,便發現了一些商機。

所以我便藉著我酒量巨大,便拿了五兩銀子買了許多酒菜,和當時運送屍體計程車兵一醉方休,把他們都喝趴下了,便順理成章的,承接了運送李善長屍骨的工作。”

朱標回想起當時的慘狀,胃裡一陣陣噁心,但還是有些好奇的問道:

“田大哥,這裡面有什麼商機?”

田九誠有些自嘲的一笑,搖了搖頭說道:

“李善長可是咱們明朝的開國功臣,曾任中書左丞相一職,還是被以結黨營私,貪贓枉法等罪名處死。

這種顯貴之人,雖然以被抄家,但是其牙齒之上,必然會有金子鑲嵌。

我便自作聰明,用了二兩銀子賄賂了官員,只要在李善長一家人的身上,找到三五顆金牙,那就是血賺不虧。”

朱標聽到田九誠的話皺起了眉頭,菜都吃不下去了:

“田大哥,你這膽子可真大啊,這種從死人嘴裡摳金牙的事,你都敢幹?”

田九誠嘿嘿冷笑道:

“這有什麼的?我在沔縣的時候,都見過人餓的啃食路邊的屍體,這種程度根本嚇不到我的。

更何況這可是賺大錢的買賣,人最怕的根本就不是這些視覺上的恐懼,而是怕窮,怕餓肚子。”

田九誠話說的十分卑微,眼中散發出些許無奈,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者,看透了世態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