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城已然不遠,可這一番情境和大皇子唐顯遙的作為卻讓許仲彥五內翻騰,他昭華殿前一通豪言是書生意氣般地想要罵醒南楚上下,如今和成望舒回到潼城卻也是書生意氣般地自我擔當。

可他這一身的書生意氣最終想要去往的,還是南楚朝廷,耗盡自己一生才學和心力,成就一番君臣美談,或許齊家治國的同時還能名留青史。

然而大皇子竟是如此人物,若未來他承襲大統,南楚將會如何,許仲彥卻連想都不敢想了。

南楚的將來在許仲彥這裡逐漸模糊起來,卻在另一處愈發清晰了。

馮仙兒的照月宮中,此時正有一場盛宴。

南楚皇帝后宮中,稱得上有位份的百餘人,更有數不盡的宮伎一概列席、往來其間。

原本該馮仙兒端坐的主位上,此時卻羅列起層層幔帳,其後只能隱約可見一襲紅衣,面容卻瞧不清楚。

馮仙兒一改往日的端莊,換了一身月白色的輕紗羅裙,仿若裹著一層若隱若現的白霧,赤著腳踩在地上,堪堪被遮擋的肌膚也隱約可見。

舞樂聲驟然而起,馮仙兒腰肢款擺,素手纖軟,一顰一笑裡盡是動搖人心的嬌媚神色,或動或靜間亦是令人魂魄盪漾的傾城之姿。

這一刻,在場之人都忘了南楚右相是誰,只記得皇帝后宮裡傾國傾城的馮貴妃。

貴妃多久沒有跳舞了?自陵光君授意,並皇帝下了詔令,朝野上下都稱她為馮相開始到如今,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馮仙兒將輕羅廣袖攪在手中,宛若周遭的氣息都被她抽去,眾人呼吸為之一滯。又原地連踏了幾個迴旋,漫身衣裙漾開,彷彿遮蔽了殿中的燭火和殿外的如水月色,此一時,天地間只有她身上才有引人注目的顏色。

一曲舞罷,在場雖然都是女子,也難免久久不能回神,尚有些意猶未盡之感。

在這一舞之前,還有其他妃嬪宮伎依次獻舞,此時卻都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在馮貴妃前頭,才不至於未開始便黯然失色。

此時,馮仙兒稍稍站定,便朝著主位的方向款款行了一禮,面容上仍帶著方才的風姿。

眾人屏息的靜謐之中,幔帳後突然有女子的聲音傳來。

“散了吧。”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主位上之人一整晚都不曾開口,只有此時才說一句話。

大家心中雖然早有猜測,但也沒人敢議論。

如今南楚,能讓馮貴妃獻舞的,除了陵光君還能有誰?此刻聽是女子聲音,更是確信無疑。

既如此,眾人不敢耽誤,各自告退出去,連帶侍女也未敢停留。

剛還熱鬧的大殿當中,不一會便冷了下來。

卻聽陵光君突然問道:“皇帝每日都看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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