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搖搖頭:“別無他法,我不能退。”

文良又勸了兩句,可溫故一句話都沒聽進去。這些話她都聽過,但此刻她的心思並不在此。文良見大小姐不語,嘆了口氣。

“今日天色已晚,大小姐若一定要去,我們可以明日啟程,輕裝簡行,梁州到潼城,兩天足夠了。”

“不等明日,即刻啟程吧。”溫故不假思索地回了文良的話,口中發出的聲音,和腦海中夢裡說過的聲音重合在一起,一模一樣。

文良稍有些猶豫,知夏卻先開口道:“大小姐,你的身子,接連幾日沒好好休息,怎麼耐得住奔波?”

溫故心中想的卻不是這些,搖搖頭:“無礙,文叔安排吧。”

文良沒再多說什麼,行了禮轉身離去。知夏還想再說,見溫故的神情,也止住了話。

這一切都太熟悉了。

如果說是夢,為什麼會和現在發生的這般一致。如果不是,可自己偏生好端端地坐在這裡。

文良很快返回,人和馬匹都已經安排妥當。溫故陷在這種重歷未來的感受中,茫然地跟隨著文良。

雖然以前溫故也有過“這件事情從前發生過”的感受,可如此清晰的過去和連貫的未來,是以前從不曾有的。她想抓住一絲不同,可偏偏連一絲都沒有。

幾人一路行到城門口,文良神色中仍有顧慮:“大小姐,楊萬堂雖說早年間曾蒙將軍恩惠,這些年也多少為梁州提供了一些幫助,可此人絕不是顧念情義,據我所知……”

溫故突然想起文良曾經提醒過自己關於楊萬堂的事,只不過她那時想都是隻要到了潼城,梁州之危就有解了,更何況父親的安排怎麼會錯。

溫故在聽文良說話的同時,口中一直唸唸有詞,此時突然提高聲音:“楊萬堂在潼城的名聲並不好,雖有功名,但無建樹,一路上來多憑鑽營,父親此舉也是權衡之下實屬無奈,並非萬全,還是要多加小心為上。”

溫故邊說著,邊轉過頭正視著文良,眼睛裡沒有了方才的混沌。

文良驚訝地看著自家大小姐,這幾句話也正是自己所想所慮,想是溫故突經變故,這幾日私下裡做了不少功課所致。文良稍稍安心了些,原本的話在嘴邊打了轉,道了句正是如此。

溫故打定了主意,手中韁繩一緊,勒住戰馬。此間玄妙若想不清楚也就不必想了,天命予她這次機會,她要抓住。

眾人不明所以,紛紛停下。溫故回過身,一一掃視著身後隨行的眾人,最後定定地看著文良:“文叔,這潼城,我們不去了。”

說完,溫故調轉馬頭向來處奔去。文良不解地看向知夏,知夏搖搖頭,催馬緊追溫故而去。

文良嘆了口氣,自己也是看著這一對姐弟長大的。從少時跟隨溫宗將軍至今,他一直作為影子,掌控著暗衛。將軍突然過世,梁州危急,他不能再做一個影子,而要站到陽光下,站到溫故溫新身邊。

求援潼城,文良知道將軍是冒著風險作出的決定。公子赴潼城,小姐守梁州,也是將軍定下的。然而楊萬堂的要求他們都沒想到,去或不去,他都會站在大小姐身邊,護她到最後一刻。

文良示意眾人折返,向將軍府而去。

溫故攥緊韁繩,在梁州城中飛馳,撲面而來的冷風讓她愈發清醒。上一次,楊萬堂的話是給她的送葬詞,而這一次,卻足以讓自己搏一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