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的許多人與先頭一層的,平日裡就算說上一句話都難, 更別提在一個席面上吃飯了。

鄭統等人心下到底有些憤懣,這小娘子就算仗著有太守撐腰,如此佈置也太失體統,甚至還覺得有些羞辱的意味在裡頭。

但心中如此想,面上卻誰也不敢表露, 畢竟看起來其樂融融的席面外側還有許多明顯帶著短刀的家丁看守。裡子如何先不必說,面子怎麼也要過得去。

於是眾人並不發作,只是各自猜測這年紀輕輕的太守姑母,今日又要玩些什麼花樣。

溫故倒也沒有清退南市的人, 只是由金綰安排了許多邏卒維持秩序。四周稍高些的樓臺上也都已經被文良佈置了暗衛,便由著其餘人等登高來看熱鬧。

人既已到齊, 婢女家僕們各自給賓客斟酒,往常各家大院裡宴請, 這事都該是婢女來做,然而太守姑母家坐堂前掌事的是女子, 眾人也不管這些尋常規矩了。

下面動作著, 可溫故面前的酒杯還空著,眾人矚目之下,溫故也不好做什麼大動作, 只得動動手指, 在靠近李尋的一側輕輕敲了敲桌子。

然而那李尋仍舊耷拉著臉,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完全沒有會意。

還是知夏眼疾手快, 迅速把一隻酒壺塞到他手中,一邊笑著, 一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大小姐讓你斟酒, 愣什麼神呢。”

李尋無奈, 只好端起盡是白水的酒壺給溫故滿上一杯。知夏卻在下面踢了他一腳,說了個“笑”字。

如此,李尋方才擠出了個實在難看的苦笑來。

溫故倒是自然,回他嫣然一笑,又看著他的空杯道了一句:“李郎君也來喝。”

其餘眾人看得心神盪漾,心裡紛紛覺得李尋這種尋常男子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讓太守姑母如此青眼相加。

唯獨又換了個酒壺給自己滿酒的李尋,心裡一陣陣的寒涼。

見各自都已斟滿酒。溫故也不起身,直接舉杯,勉強說了些諸如“今日群賢畢至,少長鹹集”之類的開場白,而後便引著眾人滿飲杯中酒。

而後便是李茂帶頭,鄭統等人應和,眾人紛紛對太守姑母劉娘子奉承了一番,聽得溫故心花怒放, 頗為開懷。

然而這場宴席的主題卻沒人問出一個字來。

席間喧鬧,眾人見太守姑母言語行為, 果然如傳聞中所說頗為親和。而最外層落座那些市井中人先一步熱鬧起來, 引得整場氣氛雖然不協調, 但也都跟著輕鬆了許多。

期間李尋只負責斟酒,甚至連菜都沒吃上一口,溫故也不管他,任憑他在別人眼中做個好運氣的醜面首。

直到赤日正當空,陽光最好的時候,眾人已經喝了七八輪,那劉著派來代表的李茂李主簿,終於不勝酒力醉醺醺地站起身來,現在席間轉了幾處,最終晃晃悠悠的站到了十字街最中間,那個蓋著布的玩意兒旁邊。

李茂腳步虛浮,為了撐住身子,用手重重地往那布上一拍,裡面就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李茂自己嚇了一跳,繼而又大笑幾聲,嚷道:“姑母擺這麼個玩意,是來給我們瞧新鮮的嗎?在場諸位什麼奇珍異寶沒有見過,又何必來賣這樣的關子?”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