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仲魁見袁東剛說一半留一半, 立馬明白對方的意思。

正色道,“恩師放心,學生署理河道之事時,必然時時研讀國史和經義子集。”

“很好”,袁東剛滿意的笑著道,“侍講雖然只是輔助侍講學士,不需要陪著侍講學士去為陛下和皇子們進講經史,草擬有關典禮的文稿。

但修史的差事,你是避不開的。

你要是在這上面被人比下去,丟人還是小事,說不得就會被人參一本,下放到地方當州官了。”

一般進士別說當知府了,就是三年考核期一過,能得箇中縣、上縣的實權縣令官身,都已經是祖墳冒青煙,運氣極好了。

更多的反而是去六部當個小小主事,或者州府佐貳官。

不僅上頭婆婆一大堆,爛事、破事全是你做,還沒實權,日子可就難過了。

所以對石仲魁這種狀元出身,並且已經在翰林院任職的人來說,下放地方絕對是無法接受的事。

不對。

袁東剛和石仲魁同時想到,僅僅只是維護朝廷的顏面,狀元也不可能下放地方。

石仲魁頂多只是被下放到六部,但想升侍郎,難度一下子變高了無數倍。

而得不到鍛鍊,又如何能拼得過那些一路爬上來的同僚?

難怪那麼多狀元,最後出名並且在史書上留下濃厚一筆的,也就那麼幾個。

袁東剛笑著搖搖頭,“算了,為師是比不了你的,今後切記戒驕戒躁,而且待在翰林院修三五年的史書,對你是有好處的。”

這話絕對是真知良言。

躲著修史書,不僅可以避開新老皇帝的暗鬥,而且修史書本身對古代文官來說,就是一種極大的榮耀和進身的本錢。

古代官員死後的墓碑上,要是翰林出身,必然會刻上去。

要是修過史書,一下子又把9成翰林、九成九九的進士比下去。

這玩意就和你去過中央當校進修一樣。

“多謝恩師教導,學生必然時時警示自己。”

袁東剛點點頭,“你知道厲害關係就好,切勿和你那老師一樣,蹉跎了十幾年才明白這些道理。”

這下石仲魁接話也不是,不接話也不是。

只能對著袁東剛拱手一禮。

袁東剛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辭別袁東剛,石仲魁又去拜見兩個侍讀學士。

但這兩人對他的態度,看似熱情,更多的卻還是防備。

本來翰林院來了個六元及第的晚輩,就已經讓他們感到濃濃的威脅了。

現在不到兩個月,石仲魁就成了六品侍講,這威脅程度已經讓兩人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石仲魁其實也沒什麼好辦法解決這問題。

實在是即便自己想表達善意,別人也不會信。

反而覺得你這是別有用心,是在麻痺他們。

而且就算兩人去詹事府當太子的屬官,同樣還會保留著翰林院侍讀學士的身份。

唯一的辦法,就是兩人升官去做六部侍郎,那時兩人的目標,就是升任某個殿的學士,獲得進入內閣的資格。

石仲魁最後只能暗示說,自己才21歲,這才讓兩個侍讀學士稍稍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