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心中的私心便是,獨佔那女孩,那份空洞的願望在你心中越撐越大,最後將你整個人吞掉。”

李裳低頭,眼眶內淚珠子亂轉,哽咽道:“凡人當真就喜歡不得仙家麼?可是仙家在修行之前也是普通人啊!”

李幕清嘆了口氣,“修行之人踏上修行道的那一刻,便與凡人有了一條明顯的鴻溝,凡人匆匆百年,最高不過二百年,而百年時間於修行之人不過彈指一揮,來日你白髮蒼蒼,她依舊風華正茂,這樣於誰都是一種痛苦折磨。”

“而且,她有喜歡的人不是麼。”

“當然本座也不是否決掉你的喜歡,只是仙凡有別,你的這份喜歡註定是不成的,所以本座今夜特意尋你出來,想做個惡人。”

“想必本座也不是第一個惡人,同樣,應該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李裳回想起那日雪中老道給他算的卦象。

“我的命是阿離姐姐的,李裳絕對不會讓阿離姐姐為難,前輩的話,晚輩記下了。”

說罷,李裳將背後劍匣朝肩頭拽了拽,頭也不回地朝廂房方向走去,留下一個背影,在月色下很是孤寂。

李幕清負手挺直,看那少年走得輕快,不由感慨一聲:“獨是少年最痴情,最是痴情少年郎!”

只能希望少年自己心中能夠想得明白。

畢竟,誰年少時沒有一位藏在心底的姑娘。

翌日清晨,天矇矇亮。

林厭離早早便被屋外的仙禽吵醒。

窗外有道黑影,瞧著輪廓,林厭離能猜出是李幕清。

在李竹酒的幫助下,林厭離將頭髮梳成尋常示人的雙丫髻,額後頭發紋理下,幾根翠發凌亂著。

李竹酒綁頭髮的手藝實在不咋的,一股腦紮起來的頭髮很快又散了大半,還好頭髮並不影響活動,林厭離索性任它零散著。

出門,便瞧見李幕清站在屋外的長廊上,手中一杆長竿綁有漁線,悠閒自在。

林厭離雙手揣在袖中,打趣道:“你這位三清門宗主,今日怎麼不處理公務了?”

李幕清用挖勺從桶中舀起魚食,隨手丟擲,淡然道:“尋常那些公事本就是竹影幫我處理,現在竹影不在,我出於無奈才接收管理宗門事務,今日正巧胡蛟回來了,我也樂得偷半日空閒,反倒是你這個千魔宗宗主,一副甩手掌櫃活得自在。”

林厭離雙手從袖中抽出,擺了擺手道:“我有曲轍和歐陽樾,宗門大小事務交給他們處理我很放心。”

李幕清猛抬魚竿,一條青色的鯿魚從湖面挑起,落入水桶中,他笑著望向林厭離,“你就不怕他們兩個來個釜底抽薪,將你架空,來個名副其實?”

林厭離嘴角翹起,“架空就架空唄,反正千魔宗現在已經走上正軌,只需要慢慢填蘿蔔坑,我也樂得自在清閒。”

李幕清將水桶中的鯿魚放掉,感慨道:“一個十來歲的丫頭都能認清,三清門那些老頑固當真一把年紀活得狗肚子裡頭了。”

偌大的三清門也並非和和睦睦,宗門裡頭的高層鬥爭比千魔宗嚴重許多,畢竟權利這種東西,只要享受到它帶來的紅利,就會想要更多。

李幕清作為一宗宗主,對整個三清門的掌控並不高,好在他本人也是閒遊野鶴一般的人物,對於權利這種東西並不感冒,但有時候宗門高層爭鬥起來,同樣免不了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