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厭離雙手揣在袖中,目光朝著南方瞥了一眼。

別人不知道,她心裡頭可一清二楚。

從水雲幫的車隊走出固沙城的那一刻,他們就被沙漠中的匪徒盯上,這幾日劉九經常找藉口外出,便是同那些人聯絡。

林厭離也沒有想到,劉九一個看起來十分老實巴交的憨厚漢子,竟然會與沙匪私通,屬實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竹酒懷中抱著一柄竹劍,時不時敲打在秦琨羽的肩頭上,“平時看你修行還挺努力的,還以為你的基礎有多好呢,沒想到連劍樁都站不穩,就這一點,你連李裳小弟都不如!”

秦琨羽剛想接嘴,便被李竹酒一記竹劍抽在額頭上。

“別跟我找修行者軀殼強悍、可以用靈氣溫養身軀這樣的理由,在沐天城,雖有能夠修行的孩童,無論是劍修還是術修都會修行一門淬鍊體魄的功法,就我眼中看來,你這副身軀連六七歲的孩子都比不上。”

李竹酒竹劍一記一記地抽下,有時候力道重了,甚至能將秦琨羽的腦袋敲起一個大包。

“不用跟我抱怨,李裳小弟只是一介凡人,卻能做到每日揮劍八個時辰,你作為所謂的山上仙家,每日修行的時間不過五個時辰,你是覺得自己天資好,破鏡猶如吃飯喝水?”

李竹酒話語難聽,句句扎心,秦琨羽咬著牙忍耐,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林厭離靠在怪石上,瞥了眼秦琨羽,又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李裳。

就目前而言,秦琨羽的表現確實差強人意,若不改變現狀,就算距離築基期只有一步之遙,破鏡也會變得遙遙無期。

只能希望秦琨羽真能在這樣的逆境中羽化成蝶。

林厭離抖了抖衣袍,轉身鑽入帳篷中,悄無聲息地遁去了十里之外。

這是一處土丘,土丘背面,擠著十幾只駱駝,一幫相貌各異的大老爺們圍著篝火坐著,手中傳遞著酒壺,以酒水熱身。

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坐在篝火旁的都是以打劫過路馬車為生的沙匪。

這些人大多是窮兇極惡之人,落草為寇後,以沙漠為天然屏障,在沙漠中橫行霸道,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在風安府,乃至整個胭脂國都是臭名昭彰之輩。

官府曾經多次派兵圍剿,都被這些沙匪逃了去,狡猾程度與山中那些有著多個洞窟的野兔如出一轍。

眼下這一隊沙匪總共十四人,其中有三人穿戴華麗,應該就是領頭的那三個,剩下的全部都是普通沙匪裝束。

一炷香的時間,這一隊沙匪已經將一壺酒水喝完。

其中,領頭的那位是一個有九尺高的粗壯漢子,他雙手青筋盤虯,上臂的肌肉鼓鼓囊囊,粗如五六歲孩童的頭顱,一柄開有兩鋒的馬槊插在沙子中,在月光下印射著寒光。

粗壯漢子的身旁坐著一位身著白衫的青年,面上始終微笑,一把紙扇時不時朝篝火扇著清風,看著火苗跳動,眉宇間盡顯閒散姿態。

白衫青年對面是一個面相曬得黝黑的瘦小漢子,一雙眼睛陰鬱非常,十分兇惡,但奇怪的是,他只有一隻耳朵。

瘦黑漢子拿著一根木枝逗弄火堆,偶爾抬頭瞧著對面那白衫青年,將酒壺中的酒水喝完後,隨手一扔丟在遠處,將目光凝視在身旁的憨厚男人身上,聲音沙啞道:“劉九,這次水雲幫的車隊,真是孟芙華那妮子領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