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誠當然得用眼神閃爍,含糊其詞,動作扭捏來引他懷疑。

衙差一看便覺得方至誠身上肯定有好東西,激動上前搜起身來,先是搜出來了信,看也看不懂便扔到這邊。

再摸一摸,發現他渾身上下除了衣服,多出來的只有手腕上那條彩繩。

也曾有天真的人帶著玉佩或金銀鎖在身上保平安,可均被衙差們搜尋個精光,如今哪個人身上會帶東西的。

衙差橫著一張臉,“你敢耍老子?!”

方至誠趕緊解釋,“不是不是,我婆娘託人給我寫的,寫的信,我第一次收到信。”

衙差聽罷將信撿了起來,當著他的面撕碎後拿腳碾入土,末了還吐了口濃痰,呸的一聲,再次揚鞭之時卻聽到好幾個衙差衝出來大喊:“跑魚啦!”

衙差動作一頓,收起鞭子轉身就拔腿往回跑。

風一吹,那碎紙屑便輕巧飄舞,以另一種姿態綻放。

夜太黑,方至誠便是想追尋一下它們的方向也無法,輕嘆了一口氣便回去睡覺了。

衙差他們口中所謂的跑魚,其實就是有犯人逃脫了。

犯人們睡覺之時也是被綁著的,一般來說不可能輕易逃跑,而且經過一天的勞動,他們也沒有精力逃跑。

剛剛那衙差是今夜的當值,他尋求刺激玩花樣,什麼工具都擺了出來,而且還要當著那些犯人的面來行事。

衙差們見多了逆來順受認命的女人,所以怎麼也沒想到今天這個自己閉著眼睛躺上床的女人竟然一睜眼便甩了自己一巴掌,還哭著說自己是被人陷害扔過來的,求他放過。

他能信?都是些欲拒還迎的小把戲。

衙差自信過了頭,還沒想好用哪一招來一展雄風,便被這烈女子往他小兄弟上先來了一招,然後直接奪門而出了。

他氣湧心頭,追出來時根本沒顧得上收拾地上的傢伙,中途又想著在方至誠這裡撈點油水耽誤了一會工夫,所以被膽子大的犯人趁機拿來割斷繩子跑了。

衙差們連夜去追犯人,剛開始倒還挺順利的,畢竟那些犯人可沒力氣跑多遠。

可才沒過多久,豆大的雨點傾盆而落,將可以追查的痕跡都抹去了,所以導致有三個犯人逃脫了。

這是嚴重的失職,可深究起來哪個衙差都不乾淨,他們只好內部自己遮掩,說是他們撐不住徭役累死的便成。

次日一大早衙差們又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還有一名女子也不見了,盤查起來才知道那女子和其中一名逃跑的犯人竟是夫妻關係。

衙差們更是找到了藉口和理由,說這個有預謀的,絕不是他們工作上的一時疏忽。

因著此事,衙差們晚上倒沒再作惡了,那些擔驚受怕的婦人直雙手合十拜天,嘴裡還阿彌陀佛說個不停。

可神佛不愛任何人,它只會任由世間法則,自我執行。

修建運河歷來都是件勞民傷財的事情,經費從哪裡來呢?

當然是從百姓身上來!

別看誠意小館的員工都在熱情洋溢的招呼客人,他們心裡的憋屈可不止一點點。

原本以為順利抗過同行惡性打壓後便能迎來新的輝煌,沒想到率先迎來的卻是捧著募捐盒子的衙差。

別說是像楊初意他們這種有店面,便是街角擺攤賣鞋墊的老太太也得掏出兩個銅板來。

說是募捐,不如說是光明正大向老百姓索要財物更為準確。

那衙差一開口報的數額便把店裡的人都嚇傻了,楊初意剛聽到時也都驚呆了,這分明就是搶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