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過,一直等在附近的方至誠狂奔到懸崖邊去尋人。

他的心情十分複雜,既希望楊初意已經回到了安全故鄉,又渴望她還站在原地等著自己。

一顆心被撕裂成兩瓣,反覆拉扯著。

那空蕩蕩的地方清楚告知了方至誠答案。

“初意!初意!”

無論方至誠之前做了多少的心理準備,可此時卻還是徹底崩潰了,他團團轉地尋起人來,一聲聲地喊著愛人的名字。

可山谷裡只有迴音,只有他那寂寥悲愴的聲聲呼喚。

方至誠跪倒在原地,緊緊抓著自己胸口的位置,攥得太緊,衣服皺成一團,可他毫無知覺似的,越發擰緊心臟外頭的肉,彷彿這樣才能讓自己驟停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她說過的,真正的消失不是死亡,是被人遺忘,所以他必須活著,可活在沒有她的世界裡真是太痛苦了。

方至誠放聲大哭起來,他明白,自己的心,從此以後便不再完整了。

方至誠一直在山裡渾渾噩噩地待到天亮,可朝陽沒能帶給他快樂,陽光再也照不進他的心。

他甚至不敢回家,因為那裡一草一木都有關於楊初意的氣息,最後只能倉皇逃離,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才能麻痺自己疼痛的心靈。

方至誠一路趕去縣城,沒有半分喘息便開始坐下,面無表情地篩查著眾人提供的資訊。

自從方至誠貼榜說提供有用的破案線索有報酬之後,便有許多人過來提供資訊,不過都是渾水摸魚想騙取報酬的居多。

其實辨別真假資訊是一個巨大且繁雜的事情,但是事到如今,任何可能幫助破案的方法他們都要試一試。

今天方至誠像一尊煞神一般坐在那,周身陰沉的氣息直叫那些前來騙財的人膽顫,想好的說辭穩穩開了個頭,但一碰上那佈滿紅血絲的犀利眼神就頓時變得結巴起來,趕緊溜了。

小磊也感覺到了二哥今天非常不對勁,那種極力壓抑的痛苦,又勉強自己若無其事的神情是怎麼回事?

嫂子不就是身體不適留在家裡休息兩天而已嗎?

難道出了什麼事?

正當小磊疑惑之時,方至誠那終於得到了一個有用的線索。

“欸,我這訊息可是真真的啊,我有一次撞上了一個人,你們猜那人是誰?”

“是誰?”

“你家大舅子!他就在縣裡,而且我還見過他怨恨地盯著誠意小館看呢。”

方至誠赫然起身,沉聲道:“你確定?”

那人拍著胸脯,信誓旦旦道:“確定,一起光屁股長大的人我還能看錯?而且我還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方至誠沒說一句廢話,“五兩。”

那人還要坐地起價,方至誠打斷他,“你想清楚,喊高價可以,除非你有證據是他下的毒手,不然為了找個沒有親情的大舅子,便不值這十兩!”

那人摸了摸鼻子,現在小萍才是主要線索,楊佑全恨恨看了一眼誠意小館只能說明他心有不甘,當然不能證明什麼。

方至誠瞥了他一眼,“要說就裡面說,不然就算了。”

後面有人急哄哄道:“我有小萍的線索。”

那人忙道:“說說說,五兩就五兩。”

兩人往後頭走,那人清楚交代道:“楊佑全現在換了個身份,搖身一變,變成了富貴人家的西席,而且你知道是哪家嗎?”

方至誠眯起眼睛,那人嘿嘿乾笑了兩聲,平時說八卦吊人胃口習慣了,關鍵時刻總要來個問句。

“他如今在錢家,錢家知道吧?那百食園就是錢家的。”

“知道。”錢老爺的夫人便是高夫人,雖不常往來,但還算有些交情。

方至誠又詢問了那人見到楊佑全的具體時間,確保沒有遺漏後給了他五兩銀子。

金銀花事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兩種,一種就是競爭對手下狠手,另一種就是被人惡意報復。

如果百食園的老闆和楊佑全加在一起,那麼這兩個作案動機都佔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