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白嫩嫩的雙手直接伸進了冒泡的油鍋裡。

眾人嚇得直捂嘴尖叫,膽小的直接捂眼睛,也有人在驚嚇之餘還不忘開動腦筋造謠的。

“我的天,你們看你們看,果然鬼魂受到了地府的召喚,楊氏要下油鍋回去了!”

“蒙道士果然神通啊!”

“對啊,太厲害了!”

方至誠沒想到楊初意會這般行事,雖心知她不是魯莽之人,更不會輕易做沒有握把之事,可他依然被楊初意嚇得心亂了節拍,只有本能地去拉她遠離油鍋。

哪知今天楊初意鐵了心要當一回走近科學,死死不動也就算了,還戲精上身,故作面露痛苦之色,哀嚎大喊:“啊!好痛啊,怎麼辦怎麼辦?”

方至誠失去理智,毅然決然伸手到油鍋裡去將她解救出來。

他使盡了全身力氣,楊初意哪有反抗的餘地,手便被他拽出了油鍋。

方至誠大概已經傻了,臉上驚恐萬狀,雙眸裡滿是心疼與擔憂,還有無法忽略的自責。

他捧著楊初意的手吹了又吹,生怕一口氣吹得急了楊初意會痛。

他顧不上別的,焦急朝人群中的梁老大喊:“梁老快過來!快點,她受傷了!”

小寧嚇得抱住方新桃哇哇大哭,方新桃只覺得腿軟快站不住了。

梁老也有點反應不過來,上前檢視時氣得鬍子都掉了兩根,慈愛痛罵:“你個死丫頭!開這麼大玩笑,你想把我們嚇死啊!”

他老人家又同情朝方至誠罵道:“你真是白長了這麼大的眼睛,下次看清楚再喊,沒看見那丫頭都快憋不住要笑出來了嗎?!”

方至誠這回才敢睜大眼睛看楊初意的“傷口”,只見她手上除了黑乎乎、黃澄澄的油漬便再無其他,連一點皮都沒有破。

他定定看了楊初意的眼睛,第一次對她面有薄怒,眼裡更有危險的警告。

楊初意本想說兩句俏皮話哄他,見他這麼兇原本還想“以惡制惡”來著,哪知卻被他通紅且含淚的眼眶震懾得說不出一句輕鬆話來。

梁老補了一句,“該!你個死丫頭片子,看你下次還嚇唬人!”

楊初意本想著自己前兩次這般輕易就將蒙道士的小把戲拆穿了,方至誠又知道她不是那等魯莽之人,覺得他應該不會被自己的玩笑騙過去才來這麼一招的。

哪知她全猜錯了。

其實也不是楊初意猜錯了,方至誠其實一開始都知道楊初意是在鬧著玩的,可愛一個人有時候便是理智和智力都突然消失了,只剩本能。

玩笑開得太過火,便不是玩笑了。

楊初意低下頭,輕聲道歉,“對不起。”

方至誠何嘗不想擺出架子來教訓她幾句,可一看見她輕顫的睫毛,氣弱的語氣,毫無生氣的表情,偌大的怒氣也不自覺消失了。

他只能無奈輕嘆道:“下次別這樣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讓我去做便成,聽到了嗎?”

楊初意點點頭。

方至誠掏出手帕,將她手上的汙油擦去,眼見還滑膩膩的,怕愛潔淨的她覺得難受,溫聲道:“我去給你打水洗手吧。”

楊初意搖頭,“等事情完了再說吧。”

哪裡還用等,蒙道士覺得已經自己完了,現下完了,以後也完了。

賴大膽子大,好奇心強,又不怕什麼忌諱,加上楊初意今天三番五次揭穿這些江湖騙術,所以頗為上心盯著蒙道士,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觀察到漏洞。

賴大看見楊初意和方至誠雙雙伸手進油鍋,又毫髮無傷的拿出來,雙眼瞪得滾圓。

震驚過後賴大跑去揪斷一根草芯子,拿起一根木棍去試試油鍋。

油鍋一被用力攪動,上面那層浮油被撇開,油下面一鍋醋的醋酸味便掩蓋不住了。

賴大發現那草芯嫩芽啥事沒有,依然翠綠鮮嫩,一點也不燙手,還一鼻子醋味,趕緊先拿手指輕輕碰了碰咕噥冒泡的油鍋表面,然後痛痛快快地在裡面洗了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