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誠正色道:“長輩都不慈,怎能要求我等晚輩遵禮教。”

劉四妹竟然不由分說便直接跪下,語氣柔弱,態度堅決。

“至誠,我不過想給孩子掙兩口肉吃,你就可憐可憐我吧。你們若不答應,我便跟腹中孩兒長跪不起。”

方至誠愕然起身,方新桃下意識要去扶人,又見哥嫂沒個吩咐,躊躇著該不該上前。

楊初意只覺得劉四妹這種做派最令人感到窒息,有時候弱者還真不一定無辜。

況且劉大良和劉大力還是上次要爬進他們家的嫌疑人呢。

楊初意一把拉住方新桃,慢條斯理開始現場教學。

“看見沒,人人都說她是泥一樣的性子,卻不知你挨她半分便要濺一身汙呢。你今且在一旁細細琢磨體會,若學得她一點半分,也不會教婆家人吃幹抹淨。”

“你看啊,接下來,這兩個婆婆就要開始發難了。說你沒同情心,心腸歹毒,仗著有幾分能耐便開始欺負大肚婆。接著就要開啟嗓門,大聲鬧事,吸引別人來看,然後顛倒黑白。”

“他們就是看準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看準你嫌煩,乾脆應承此事算了。但是你要是覺得她們會因此感激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這等手段雖拙劣又噁心,但一般無恥婦人也只會這幾招。你要是學透了,遇事便能有幾分迴轉。”

楊初意一番話說得在場的人神色各異,方至誠勾唇一笑,復而坐下給她倒了杯溫水。

方新桃則是一臉震驚,心道:嫂子這,這處事方法真真與尋常人不同,就這麼當面說呀?

剩下三人,一人似木頭,另外兩人正要梗著脖子強辯。

楊初意潤過了喉嚨又道:“這時候你千萬不要急,先使人去找大夫回來候著,管她大肚婆一會真肚子疼、假肚子疼,反正他老孃要自己作賤,全當他投錯胎。”

“然後去找其他村民,說這生意有人嫌不公平,所以只能取消了。最後你再去找村正告罪,說平白讓大家空歡喜一場,以後還有賺錢機會也再不敢如此行事,只能自己辛苦點,自己全賺了。明白了嗎?”

方新桃愣愣點頭,然後著急忙慌跑出門,“那我現在就去找梁大夫和村正過來!”

楊初意心道:這姑娘有點傻,看來一時半會還不能領悟到遇事要冷靜應對這個點。

平婆和好婆一聽,一邊咒罵一邊往地上啐了一地的濃痰,然後才肯走。

兩人的這種行為可把楊初意噁心到了。

她起身呵斥道:“你們一天天就會嚼舌根,嘴裡比糞坑還要臭,要吐回你們家吐,吐飯裡、被窩裡都行,做什麼在我家吐痰!”

平婆和好婆見楊初意陡然發火,先是一愣,而後像被小輩揭了麵皮一般,火辣辣的。

丟了面子的她們暴躁指責起來,“你這地有什麼了不起的!是黃金做的?等會還拿起來吃還是怎麼地?我吐兩口怎麼了?”

“就是,方家還沒搬去前頭時,他們幾兄妹也不知道在這地上屙屎拉尿多少回了,如今窮講究什麼!”

楊初意不怒反笑,“那好啊,你們自己把自己比作一兩歲不知事兒童,不如等大家夥兒來了,你們現場脫褲子表演一個,我倒要看看你們講不講究。”

“你!你個,”

楊初意厲聲道:“你什麼你,是要嚎喪自己命苦,還是假哭受小輩欺負,再則乾脆尋死覓活?要演就快點演,我就當白看一場大戲了!”

方至誠見她真動怒了,忙上前輕聲安撫,“好了好了,不值當為這些事生氣,對身體不好。”

楊初意哼氣不理他,已經被吵醒的小磊小寧也來她身邊碰碰她手臂,搖搖她的手讓她消氣。

方至誠面無表情朝平婆、好婆冷聲道:“既然你們兩老嫌我們不夠資格管你們,那又何必急著走,能管你們的人這不就來了嗎。”

可不是,一大幫村民正爭先恐後擠進他們家大門呢。

平婆和好婆眼神不自覺閃躲,只有劉四妹像入定了一般。

楊初意心道:這樣的人才難對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