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繼續問:“你叫曾本之嗎?我這裡有一封寄給他的信。”

從錯愕中清醒過來的曾本之肯定地點了點頭,並按郵遞員的要求亮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證。

郵遞員將信交給他之前,實在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自己在東亭郵局當了三十幾年的郵遞員,這一帶盡是文化單位,文化人一多稀奇古怪的信件就多。但與曾本之收到的這封信相比,先前那些古怪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郵政局的人一致認為是惡作劇,同時又都覺得好奇,他才決定試試看。沒想到這麼古怪的信,還真有更加古怪的人收。

曾本之接過信件,只看了一眼,便忍俊不禁。曾本之也想看個究竟,能將信寄到如此古怪的地方,寫信的人肯定對自己各方面的情況相當瞭解。既然如此熟悉,又何必要玩這種小把戲呢?當著郵遞員的面,曾本之有些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取出一張舊得發黃的信箋。

在看清楚信的內容之後,他馬上想到,世界上最後一片安寧之地終於不再屬於自己了。

“這是什麼,是畫的畫,還是寫的字?”

突然出現在曾本之眼前的四個字,讓也想看個稀奇的郵遞員不知為何物。

曾本之盯著那四個字發呆的原因,並非不認識它們,而是一眼看出,這四個字,從字跡氣韻到紙張,實在是太熟悉了。

“這是甲骨文!”

曾本之沒有亂方寸,還記得耐心地向郵遞員做解釋。

郵遞員對甲骨文沒有興趣,他想了解,既然在如此古怪的收信地址背後,還有更加古怪的甲骨文文字,它所書寫的內容是什麼,是不是解決了世界上的某個不解之謎?曾本之不再滿足郵遞員的好奇心,對他說,郵政法的核心是確保公民通訊自由,而這種自由的核心則是確保公民的隱私權。郵遞員自然知道這些,他都離開好幾步了,還忍不住嘟噥幾句。

“別拿甲骨文嚇唬人,我看你也是睜眼瞎。”

曾本之沒有接話,他已經在琢磨,像晴空霹靂一樣來到眼前的甲骨文書信。一張薄紙上雖然寫著世上罕見的文字,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或許是先前某件事,中途被停止,如今要重新開始了;或許是先前有種論述,想說而沒有說出來,現在必須說話了。總之都是表示,有什麼事情從此要大變樣了。

甲骨文書信上只豎著寫了四個字。

如此言簡意賅符合曾本之的職業習慣。

同樣,它也表明寫信人具有與曾本之相同的職業素養。

四個甲骨文文字是:拯之承啟!

在四個甲骨文文字的左下方,還有一方紅彤彤的印章:郝嘉。

那是一個人的名字。雖然過去了二十多年,曾本之對這個名字的熟悉程度,依然僅次於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