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年結束了,但糧食依舊是稀缺的物資,這一點在未來的幾年裡都不會發生改變。

即便在偏南的、土壤較肥沃的巴州和錦州,普通糧食的價格也依舊是幾年前正常價格的兩到三倍。

而在黃沙城裡,顯然災荒還沒完全結束,只有戰士能吃飽飯,其他人都只是維持著餓不死的狀態,更不要說這些遊蕩在黃沙城周邊的災民了,他們的生活和災荒時沒什麼兩樣。

難以想象,這是旱災結束一年多後的還存在的景象。

木漁倒是並不驚訝,她來詢問武鎮只是想知道有沒有好的應對辦法,畢竟在野外對災民漏財露糧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

那些女人和孩子很可憐,幾袋糧食就能救下他們,但如果,解救這些的代價是讓他們自己處於危險中,那還是算了。

等他們到了黃沙城再做打算也未嘗不可,只是不知道這一些女人和孩子等不等得到那時候。

木漁有她的想法,武鎮也有自己的想法。

被問到這個問題,他頗為尷尬,木漁想的是安全問題,他想的是基於他的經驗見識衍生出來的一些不那麼好啟齒的問題。

黃沙城一千餘人,他手下的戰士有三百餘人,精銳只有一百,心腹有五十。

除了這一百精銳,其餘的戰士組成複雜,有人是兵卒、有人是山賊、有人是罪犯、有人是商人、有人是農民、有人是奴隸,這注定這支隊伍不能完全用正規軍的紀律去要求他們。

何況,在長達三四年的嚴重災荒,在長達一年養蠱般的自相殘殺之後,秩序禮儀早就崩壞了,他們現在與其說是一支軍隊,不如說是一夥賊匪。

當然了,災荒年間的其他地方未必比他們好多少。

要帶好這支隊伍,除了強權,他還要能帶給這些追隨者好處,至少,不能把他們所剩不多的享受剝奪。

糧食自然是這時候的硬通貨,不過數量不多,僅能讓人吃個飽。

金銀玉石這些,一開始還有些吸引力,這幾年過去,已經步入以前好用了,除非一大箱一大箱的賞。

那麼剩下的,自然就是女人了。

武鎮自己是不近女色的,但其他人不是,甚至他的這些心腹也不是。

他能保證在黃沙城裡不出現強搶民女的事情,但事實上,已經不需要搶了,一點糧食就能讓他們得到他們想要的。

除此外,每次黃沙城吸納災民入城的時候,負責的戰士都會或多或少地用這點權力給自己選幾個女人。

同樣的還有每次派戰士出來做任務的時候。

這種事,只要不做的過分了,他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就像現在,那些災民想要用女人來換糧食,以前也沒少換過。

但這種事,要他一個大老粗怎麼和一個年輕姑娘說得出口?便是他從前跟著王氏夫人的時候,這種話也不是他能說的。

但現在,除了他還有誰能替他說這話,倒是跟來了兩個女戰士,只是這兩人,一個賽一個的漢子,一個賽一個的直腸子,哪裡懂得這些彎彎繞繞的避諱?

武鎮很是糾結。

兩人對視著,各自有各自的糾結,又完全不相干。

最後,還是情商稍微線上一點的木漁察覺到不對,換了一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