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輕柔的女聲的時候,婉文愣了片刻,這樣的聲音出現在這樣的地方是很違和的。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無意聽到過的,外面流傳的那些似真似假的訊息。如果那是真的,這或許就是她們在等的那個機會了。

她的呼吸倏然急促起來,原本病怏怏的面容也變得潮紅。

“姑娘,人來了,馬上就帶進去。”

小伍好聲好氣地回了這麼一句,轉頭看到那兩個病怏怏、髒兮兮的女人時,再度煩躁起來,但煩躁歸煩躁,事情到了這地步,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你們兩個跟我來,進去後別亂說話知道嗎?”

府衙很是氣派,但裡面的人與其說是威嚴,倒不如說是忙碌,好像每個人都有很多事情做,事實也確實如此。

木漁剛剛見了那四十幾個人,讓人拿早就準備好的幾個問題檢查了一下他們的水平,同之前猜測的差不多,大部分都需要再教育,現有水平只能做些極簡單的打雜的活兒。

至於那幾個學識較高的人,也各有各的問題,想要他們發揮作用,也還需要時間再考驗和鑑別。

人現在雖然多了不少,但工作量相應的也多了,而且這些人短期內還不能很好的適應,估計就只能先讓他們做些最簡單最基礎的工作。

心累……

她無比想念桃源村的季秀才他們,和他們一起共事那叫一個舒心,彼此的默契早都培養出來了,她說什麼他們都能很好做到,有時比她想的做的還要好。

不像現在這裡,能理解服從她的人能力不夠,能力夠得人又不能完全理解,理解了也不願意服從。

她前陣子已經寫信回桃源村說了這裡的情況,讓季秀才從學堂裡選幾個學的好的學生送過來幫忙,想來再過半個多月就能到了,到時候她也好輕鬆一點。

她正思緒漫天地胡亂想著,就見小伍領著一個女人進來了。

不是兩個嗎?

再一細看,確實是兩個,一個揹著另一個,只是這兩個女人的形象,實在是糟糕了些,一眼就能讓人看出她們是災民來。

按說進城一個月了,怎麼著也不該還是這樣才對。

她眉頭微蹙,坐直了身體,從上到下細細打量著那兩個女人。

被揹著的那個像是病怏怏的落難小姐,便是這般糟糕的境地,身上也帶著最後一分矜持和整潔。

揹人的那個像是小姐家的粗使丫鬟,雖然落難,那黑瘦的身軀還是有野草般旺盛的生命力。

“你們、叫什麼名字?”

木漁打量兩人的時候,這兩人也在偷偷打量她。

小月只在剛進門的時候視線掃到了主座上的天青色的羅裙,此後就一直看著自己的腳尖,並沒敢再抬頭。

婉文也沒有直視主座上的人,那不和規矩,她只用餘光不經意地去掃視,以她的聰慧,只一兩眼便足夠達到目的了。

這不是一個囂張跋扈的人。

這是一個溫和聰敏的人。

才剛得出這兩個結論,就聽問到兩人的名字。

小月侷促的說不出話來,這種事一向是婉文開口,只是這次婉文也僵了,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主座的女子。

“姑娘問你們話呢?啞巴了?”

“回姑娘的話,民女木婉文,這是我的朋友李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