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曉曉和寧清眼眶通紅,強忍淚水,用力的拉住要往手術室裡闖的方霜霜,曲振興背靠牆壁,身子無力的滑落,跌落在地上,雙目無神。

他和褚曉曉、老孫,從小一起長大,創業初期,也是兩人不離不棄幫襯著他,雖說平日裡總對他又打又罵,但這並不妨礙兩人的交情。

“老孫……老孫……”曲振興呢喃著,逐漸淚流滿面。

手術室內。

青年默默望著蓋上白布的床上之人。

在這一刻,所有的負面情緒如海嘯般撲來,他甚至都感覺身體產生了不可控制的異感,門外的悲痛哭喊變得越來越遠,最後弱不可聞,周遭一切都十分寂靜。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郝孟低頭一望。

虛幻重疊的雙手。

又是一次無意識的靈魂出竅。

郝孟的虛幻靈魂脫離本體,他站起身,在這個狀態下,他偏頭一望,只見到同樣身體虛幻的老孫正站在旁邊,微笑看著他。

“老孫……”郝孟喉嚨裡像是卡了塊東西。

孫勝看了看躺在床上蓋著白布的自己,再望了望門外的悲痛人們,隨後將目光轉回郝孟,喃喃道:“原來你真的不是凡人。”

郝孟嘴唇顫抖,“對不起……”

老孫笑了笑,“郝副總編,一直都是我承蒙你照顧,怎麼會需要你向我說對不起呢?”

年輕人喃喃道:“如果不是我,西山虎不會對你動手的,如果不是我,老貓他們也不會時刻監視著你,如果不是我,翻譯社和商州集團,會是兩條永不交集的平行線。”

老孫用力的拍了拍郝孟的肩膀,“郝副總編,認識你,我很高興,認識賈老哥,我也很高興。”

男人的虛幻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郝副總編,這次是真的再見了。”老孫目光望向門外,回想自己這一生,索然無趣,只有被生活不斷壓彎的脊樑。

老孫輕聲說道:“人間無趣,再也不來了。”

年輕人怔怔的看著老孫逐漸消失的身子。

最後的最後,他卻張著嘴巴留著眼淚說不出話。

在這一剎那,郝孟彷彿見到了其身後出現的模糊畫面,似有一個孩童,身穿紅披風,驕傲的站在青石之上,如那不可一世的孫大聖,桀驁不馴,發誓要將這世界打的滿地找牙。

黃昏重鑄英雄夢,又見少年拉滿弓。

畫面陡然破碎。

靈魂歸身。

寂靜的手術室裡,只有青年呆呆的坐著,冰冷死寂。

過來一會,青年緩緩站起身,推門而出。

東方已有魚肚白初升。

一輛賓士e300緩緩的駛離醫院。

李昊站在樓下大廳,皺眉望著離去的車子,然後撥通了電話,“楊部長,郝孟離開醫院了。”

“去哪了?”

“他沒說,不過看情緒還算穩定,並沒有預料中的憤怒和失控。”

“那當然,這傢伙的定力和忍耐力已經到了一個很誇張的地步,商州集團的那些蠢貨,自以為手段高超,卻只有不斷的激怒郝孟,逼迫他不停的,飛速的成長,終有一天,當壓抑的怒火爆發時,會是他們所有人的災難。”

“楊部長,我主要怕他會不會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