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還挺清晰的,也認得人。”

“那怎麼說……”

遊筠臉上的笑意終於有點維持不住。

百姓之前所有的反應都很坦然,因為信任。但是當亮聲大嗓變成竊竊私語,就意味著百姓們內心已經對他產生了質疑。

遊衛瑆指著室內陳設:“沒有床,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沒有墊子,沒有這架子……都沒有,沒有。”

他指著牆,“我用蘿蔔畫了很多畫在牆上,現在沒有了。”

鐵慈道:“不是你打人流出來的血麼?”

遊衛瑆緩慢搖頭,“我記著你的話,打人要留力,沒流血。”

“什麼時候打人的?”

“他們要帶走所有我的人。夏婆婆,張叔,何姑……”遊衛瑆掰著手指頭,“小秀,小草。”

“都跟了你多久,這些人?”

“從我認得他們開始,很久很久了。看不見他們,我很害怕,所以我打人了……阿慈,姐姐,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是別人先對不起你。明知道你面對陌生人會恐懼,卻忽然換掉所有你親近熟悉的人,故意刺激你,是對方先不做人,打死無干。”

“他們被趕走了……張叔想帶走我,被打死了……”

“你身邊,一直就這幾個人嗎?”

“嗯。別人不願意來。還有有思……”

人群后,有思大喜撲出,“少爺,少爺,我是有思啊,我掛記你很久了……”

遊衛瑆這才慢吞吞把一句話講完,“……但她不想呆在我身邊,她帶人來打我。”

有思僵在了遊衛瑆腳下,一張臉由白轉紅,由紅轉紫。

遊衛瑆退後一步,抽出了自己的靴子,四周人群看著她,也齊齊退後一步。

背主之人,千夫所指。

鐵慈淡淡道:“所以燕南王府唯一的大公子,身邊連同粗使的下人,不過就五六人。不知道遊都司大人的子女,身邊多少人伺候啊?”

沒人說話。

遊衛南出行那些打扇捧盂的成對的童男童女,都有八人了。

方才遊衛晴身邊也跟著一大串人。

遊衛瑆走到密道前,探頭看了看,伸手進密道旁側的牆壁上,很熟稔地取出了一個火摺子。

他點燃火摺子,火摺子亮起綠慘慘的光。

鐵慈問:“阿瑆,這是你自己藏在那的火摺子嗎?”

“不是。原來就在的。”遊衛瑆伸手示意,“我害怕,抓住門邊,就摸到了。一開始放得很矮,”他彎下身比了比,又慢慢直起身,“後來高了點,又高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