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溥不想說這麼直白,委婉地道:“內傷漸愈,但經脈不諧。”

雲不慈道:“如果沒有炎症了,脈象還這樣,我這藥吃了也無用。心病還須心藥醫。”

容溥實在有點受不了她鐵直的說話方式,岔開話題道:“國師靈藥,最近治好了不少重臣,大家都很感謝您。”

雲不慈對鐵慈道:“說到這個,我慈,我要批評你了。你說你朝中弄這麼一大群病歪歪的老頭子做甚?幾乎個個都有高血壓糖尿病動脈硬化,至不濟也有腰椎間盤突出,為國盡忠了一輩子,都該退居二線了,你也該給人家放放假,別和個資本家一樣,讓一幫老骨頭天天996。”

容溥:……為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鐵慈笑了笑,道:“師父,您該知道,老臣經驗足,經得起風浪,年輕人不是不給他們機會,但他們需要成長的時間。”

容溥:……為什麼陛下一聽就懂了?

“年輕人推行國政才更有力,老天拔地的只會瞻前顧後。”雲不慈揮揮手道,“你自己就是個年輕人,我瞧著你忒有些死氣沉沉了。我知道你傷心,可你不還有這些忠心臣子,愛戴你的百姓嗎?當然,最重要的,你還有你師父啊。”

鐵慈道:“對了師父,賀太傅及內閣上書,請立您為太師,您願意嗎?”

雲不慈思考了一會兒,道:“誰讓我是你師父呢。現在我不管你,誰管你呢?”

鐵慈沉默了一會,笑了笑道:“多謝師父。”

容溥施禮:“見過太師。”

雲不慈揮了揮手,惆悵地道:“其實我覺得做尼姑更好啊……”

忽然一人風風火火闖進來,一把掀開紗簾就坐到了鐵慈床邊,伸手就去拽她,“鐵慈,起來,起來,別總在床上睡著,我剛學會那什麼腳踏車了,我帶你兜風去!”

鐵慈給這混不吝的傢伙拽得咳嗽起來,簡奚和赤雪都趕緊撲過去。

鐵慈擺擺手,平息了氣息才道:“丹野,你再這樣亂闖,我就下令烤吃了墨野。”

殿外踱來踱去的海東青,“嘎”地一聲炸了毛。

丹野這才悻悻放手,看見自己把鐵慈深衣拽歪了,還好心地想要幫她撣平,手剛伸到鐵慈胸前,就被衝過來的簡奚啪地一下打了下去。

堂堂西戎王被嚇了一跳。

赤雪急忙上前將應激小炮彈拉下去,對丹野行禮道:“大王,陛下現在還不能起身,更不要說……”

鐵慈忽然道:“更衣。”

赤雪怔住。

容溥皺眉。

起床都艱難,怎麼還能坐那個四面透風的車子兜風?

他有點詫異。丹野是個想一出就一出的,但鐵慈何等穩重,她也不是個自暴自棄的人,這段時間吃藥休養,從無怠慢,她應該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很清楚,怎麼會忽然同意出去兜風?

他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一挑。

雲不慈倒是無所謂模樣,道:“出去逛逛也好,總悶著一樣不成。”

赤雪無法,只得給鐵慈更衣,披上厚厚大氅,大氅巨大的毛領幾乎將鐵慈整個的臉都埋了進去,赤雪給她束上衣領繫帶時,看著她越發尖削的下頜,和比雪白的毛領還白上三分的臉,心中一慟。

已經傷愈,只是最近很少在殿內伺候的丹霜走過來,要將鐵慈揹出去,丹野一把推開她,彎身就將鐵慈抱了出去,“我來吧!”

他將鐵慈抱出去,安置在腳踏車的後座上,脫下自己的披風,給鐵慈裹成了一隻胖熊。赤雪追出來,又用長長的圍巾裹住鐵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