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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宮東配殿內,緩緩走出兩個人來。

兩人形容有些狼狽,都一瘸一拐,其中一人右臂軟軟的垂下,血跡淋漓,隱約還可以看見臂上的血洞,另一人扶著他,頭髮上全是土灰。

楚行白,白行楚。

殿內外俱靜。

良久,段延徳不可置信地聲音傳來,“是你們……”

殿外,賀梓等人擔憂地看向鐵慈。

雙胞胎是內奸,在陛下被刺案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這事本身比陛下被刺還要讓他們擔心鐵慈。

因為雙胞胎是鐵慈親自選出來,送到皇帝身邊的。

也是入選的十人中,唯二的受到信任,能夠長時間隨侍陛下的近臣。

到頭來,也是唯二的奸細。

童如石的聲音冷漠而譏誚,“重明宮戒備森嚴,機關無數,高手在側,一度無懈可擊。”

“感謝殿下,色令智昏。將慕容翊帶進宮,將這兩人送到陛下身側,才完成了這場配合默契的刺殺。”

所有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到了鐵慈臉上。

大殿內光線闇昧,看不清鐵慈臉上表情,只能感覺到她一動不動,仿若成了一尊雕像。

赤雪在此時忽然有點不合時宜地給鐵慈端上一杯茶。

鐵慈沒看她,動作有點僵硬地接過,慢慢抿了一口,又遞還給赤雪。

整個過程自然而悄無聲息,以至於沉浸在憤怒和悲傷中的人們,都沒察覺有什麼不對。

赤雪接了茶杯便走回暗影裡。

她垂眼看著茶杯。

原本青碧色的茶水,現在一片暗紅。

赤雪垂著頭,一滴眼淚,無聲地滴落在那片暗紅裡。

然後她悄無聲息地將那杯茶水,倒進了盆景中。

座上的鐵慈,終於開了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聲音似乎有些沙啞,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她道:“孤有一個疑問。”

童如石警惕地不接她的話。

鐵慈也不在意他接不接,自顧自道:“楚氏兄弟被你們費盡心思安排進宮,想必有過人之能,恕孤眼拙,此二人才能何為?”

童如石心中一跳。

這是一個巨大的漏洞。

原本以為皇太女重擊之下,心志難免昏亂,這質問一出口,她一定自責苦痛,如此也就足夠摧毀她了。

沒想到這位心如鐵石,在這樣的時刻,依舊清醒如初。

他笑了一聲,道:“我怎麼知道?”

“父皇幾乎沒有武功,而慕容翊武功高強,既然他攜了刺殺父皇的任務進宮,以他之能,一人出手便夠了,又何須這武功平庸的兩人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