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宬大吼一聲,一拳砸地。蕭必行淚流滿面,絕望地癱倒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的比你們更多,我不想要苟延殘喘,不想要退出朝堂,不想要家族敗落,不想要從此流亡海外。”蕭立衡道,“我們還有機會。只要這個機會到來,一切的惡果都不會發生,一切的壓迫都將離我們而去,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忍,要等。”

“什麼機會!什麼機會!老家的人都死光了,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我們馬上要被拖出去殺了,還在等,等人挖一個大坑,將咱們蕭家整個扔進去嗎!”

蕭必行流淚哽咽,“伯父,您是聽了誰的蠱惑?我們蕭家本就是朝堂第一,我們都被皇太女削成這樣了,現在誰還有這個能力顛覆局勢?現在這樣,焉知不是皇太女設下的攻心計策,想騙我們蕭家束手就擒?”

“別說了,出去吧。”

“父親!”

“伯父!”

“我們能去哪裡啊,去刑部大牢嗎!”

蕭立衡唇角微微抽搐,半晌,啞聲道:“便是去,我也會著人關照你們。忍耐幾日,便能出來了……”

蕭宬忽然站起身來,冷笑一聲,一言不發,踢開門出去。

蕭必行擦了一把臉,磕了一個頭,也轉身出去了。

室內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良久,蕭立衡緩緩睜開眼。

在整個爭吵過程中,他的拇指,始終在輕輕摩挲掌心裡一樣東西。

彷彿那小小的一塊,便能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底氣和決心。

指掌之間微微露出一點縫隙,隱隱露出一抹瑩潤的黃。

蕭必行蕭宬破門而出,一時四周的人都趕緊避開,生怕觸了黴頭。

卻有一條人影,從花叢後轉出來,看著緊閉的書房門,眼神裡露出疑惑。

片刻後,這個青衣小帽的身影離去,回到自己的下房。

他在木桌上展開紙筆,細細寫了起來。

又過了片刻,一隻鴿子飛越下房屋脊,投入青空。

門外,五軍都督府一位副指揮,冷冷看著蕭府緊閉的府門,冷聲道:“對裡面喊話,一刻鐘後,人還不出來,我們就只好自己進去了!”

……

蕭宅後院裡,此刻也亂成一團。

屋子裡沒有點燈,光線有點暗,坐在暗影中的少女遠遠地望著虛掩的窗,不斷有哭聲和奔跑聲穿窗而來。

忽然院子裡哀聲大作,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驚叫:“二夫人昏過去了!”

二夫人是她的嬸子,是二叔蕭宬的夫人。

很快又是一陣人群喧擾之聲,是向著她院子裡來的。

蕭問柳緩緩站起身來,理了理裙裾。

人群風一樣捲過來,門口的簾子被裙裾間的風聲帶得晃動不休,捲起動盪光影。

蘭仙一直站在窗邊,看著院子裡的人群,冷聲道:“老太君帶著幾乎全府的女眷過來了……小姐,我去攔。”

“不了。”蕭問柳道,“老太君第一次到我院子裡來,如何能不迎。”

蘭仙欲言又止,沒有再說話,站在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