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主眼中燃起希望的光。

“我要瀚裡罕漠。”

帳內陷入沉默。

鷹主自然明白這一句要,份量重比千鈞,那就是版圖割讓,疆土分裂。

哪怕翰裡罕只是一片西戎人用不上的沙漠,那意義也不一樣。

君不見當年把翰裡罕讓出去的君王,遺臭於史冊。

鐵慈並不著急,這是大事,她會給鷹主考慮的機會,她起身正要走,聽見身後鷹主沉聲道:“好。”

這下鐵慈倒訝異了,眨眨眼回頭,正撞上鷹主的眼眸。

他眼眸沉沉又熱烈,也像積澱了一泊猛火油,看著死水微瀾,實則轉瞬便可燃沖天大火。

那眼神只牢牢鎖在她身上。

他道:“翰裡罕漠是給你的,只給你。我要以後翰裡罕所能擁有的任何物事,都必須以你我名字命名。否則,我寧可陪著大軍一起餓死。”

鐵慈第一反應是心虛。

聽他口氣,對於翰裡罕漠裡的寶藏,並非全然無知。

那她趁火打劫,他也知道了?

心虛轉瞬即過,她道:“一起命名?那你的名字呢?鷹主嗎?”

他道:“我的名字,就交給你處置。”

鐵慈又是心間微震。

他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在皇太女看來,名字都是代號,這麼輕飄飄的要求,不答應待何時。

她展顏一笑,“成交。”

“說要瀚裡罕漠,也得等你先成了王。為了翰裡罕,為了兩國交好的未來,為了安寧的兩國邊境,我現在就去一趟王城,給你弄死烏梁合。”

……

赤雪自黑暗中睜開眼。

滿頭冷汗涔涔。

她剛才似乎做了個噩夢,一睜眼卻立即忘了個乾淨,只是驚怖的感覺猶在,靜夜裡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手按在自己的脈門上,依舊沒有把出什麼來。

那日她喝了崔軾的湯,從此心間便罩上烏雲,她懂一些毒術和醫藥,回去之後就給自己催吐,開了清毒的方,每天把脈,卻始終沒有什麼意外,這簡直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崔軾那個噁心東西,那日還叫她晚上去他帳篷,赤雪倒是去了,卻故意發聲讓哨兵發現,軍營是不能隨意串門的,當即便有將官過來呵斥一頓,崔軾悻悻也便作罷了。

但赤雪總記得崔軾看那將官的眼神,陰沉黏膩,如一條在泥漿裡扭動的蛇,讓她想起便心頭噁心,這幾日都沒睡好。

外頭忽然有些動靜,她翻身起來,大營還在沉睡,巡夜的哨兵成列走過,腳下未化的積雪咯吱微響。

火光幽幽映照著低矮的帳篷,遠遠看去像一大片靜寂的墓地。

然後她就看見一大片黑雲從地平線上挪移而來,前方轅門和瞭望塔上似乎有哨兵被驚動,但是那群人很快就進了大帳,一路向主帳進發。

赤雪的心砰砰跳了起來,正要出去,驀然被人捂住嘴,她反手一個肘拳,那人哎喲一聲低呼,她才聽出是朝三。

朝三在她耳邊噓噓吸氣,“別發聲,別出去……外頭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