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隨便弄個……”

“樓副指揮使已經看過密信。”

死一般的沉默忽然降臨。

連主帳裡一直吧嗒不停的煙槍,都停了停。

人們的目光投向那個蒼白高挑的年輕人。

畢竟永平軍上下都知道,要說誰對指揮使最忠誠,非樓指揮使莫屬。

他像一個沉默的影子永遠跟隨在狄指揮使背後,永遠微微傾身等待指揮使的指令,一次次在戰場上救下狄指揮使,不懼傷亡。

最嚴重的一次,指揮使陷在達延數名驍將的包圍中,外面還有上千的軍隊,是樓副指揮使衝進包圍將指揮使搶了出來,那一次他身中十刀,險些便丟了性命。

這樣的戰場情誼,眾人都認定,誰背叛,樓副指揮使也不會。

此時大家才察覺,從頭到尾,樓副指揮使都沒說話。

如果指揮使是冤枉的,他怎麼可能保持沉默。

他此刻的沉默就是證明,所有人的臉色煞白。

“諸般證據齊全,我等以飛鴿傳書報盛都,盛都也八百里加急傳旨,著令原永平軍副指揮使樓析升任指揮使,中軍都督蕭常即日任副指揮使,協助指揮使統管永平衛防線十五萬駐軍。急調順寧指揮使司三萬軍及駐開平劉參將一萬軍協助查辦此案。因蠍子營涉嫌與此案有關,著令所有人卸甲接受調查。違抗者,逃逸者,散佈謠言者,格殺勿論。”

黃明一段話殺氣騰騰說下來,偌大的軍營靜若無人。

黃明對樓副指揮使一伸手,“還請副指揮使暫時接管大營,指揮全軍先撤出大營。”

樓副指揮使沉默半晌,上前一步,道:“全體著甲出帳,不取武器,後撤出營。”

他一向在軍中甚有威信,他一開口,其餘將領沉默,士兵自然便遵從了命令。

帳篷裡不斷出來士兵,再被趁夜而來接管的順寧指揮使司軍隊長槍押著後退出營。

大軍黑壓壓向後移動,離主帳漸遠。

只剩下被長槍對著的蠍子營和主帳。

黃明柔聲道:“狄指揮使,出來吧。盛都路遠,咱們要早點上路呢。”

蠍子營帳篷裡忽然有人爆喝道:“都是誣陷!是你們蕭家人爭權奪利誣陷我們守關大將!指揮使——”

伴隨話音,有人猛地掀簾而出。

“砰。”

一聲爆響,那個帳篷口處爆開一團黑煙。

那已經探出來的黑壓壓的頭顱上,也爆開一朵深紅的血花。

那偌大的軀體僵在帳篷口,片刻之後,砰然倒下,砸碎一地紅白。

四面帳篷裡驚呼痛喊之聲乍起。

樓副指揮使眉間一抽。

黃明笑嘻嘻吹了一口火藥槍口的煙,將那改良過的小巧的槍收回了懷裡。

他看也不看四面怒起騷擾,手一揮,身後一隊火藥槍手快步而上,半蹲在地,對準了那些騷動漸烈的帳篷口。

黃明冷冷道:“指揮使,你就這樣看著你的蠍子營為你死於非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