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翊又道:“你要覺得難以開口,你點個頭,我去辦就行。”

“像你和我大師兄敲詐黑卡那樣嗎?”鐵慈呵呵一笑,“大師兄已經寫了三封信來和我罵你,並且催要那一萬多兩銀子,說再不給的話他難以平賬,回頭會被師父逼著鬧市裸奔。”

“那你給了沒?”

“當然沒有。”

兩人都哈哈一笑,末了鐵慈道:“不用你去辦。敲詐一次也便夠了,總是你去做這惡人,反而顯得我和師父生分了。”

慕容翊一笑置之,就知道他的阿慈連天下都擔得,自然不怕擔這點小小的為難事。

阿慈不讓他去辦這事,大抵是希望在她師父心裡給自己留個好點的印象,畢竟那也是很重要的家人,慕容翊體諒她這份苦心,並不會伸不該伸的手。

慕容翊搓了搓手指,想著方才指下柔軟溫潤的觸感,心裡癢癢的,想著之前聽人說,喜歡一個人,就是時時刻刻想要靠近她,看著她,撫摸她,親吻她,哪怕聽見名字都覺得心生歡喜,哪怕觸及指尖也覺得心花怒放,古人誠不欺我。

這麼想著的時候,手指便又撫上了鐵慈唇瓣,卻給鐵慈忽然張口,輕輕咬住,慕容翊一愣,隨即眼神便盪漾起來,人也慢慢湊近。

卻在此時咻一聲疾響,兩人都是高手,聽聲辯位,都只將身體微微一偏,足夠讓開箭就行。

鐵慈心中詫異,城外迎駕她這邊已經展示了武力和殺機,都進了城,這還有誰這麼不長眼?

一轉頭,正看見側面一箭穿過車窗,卻是遠遠高過她的頭頂,箭尾帶著鉤子,哧地一聲勾住了車簾,細竹纏金絲車簾原本可以擋箭,那箭來的方向卻在簾子頂端,巧妙地射斷了系簾的繩子,簾子噼裡啪啦一陣響,捲纏在一起從鐵慈頭頂掠過,箭去勢猶自未絕,要經過鐵慈頭頂再掠過慕容翊頭頂,慕容翊另一隻手一抬,抓住了箭矢。

但一邊簾子已毀。

透過車駕寬大的視窗,街邊的百姓都看見了車裡的風景。

一對漂亮的人兒。

緊緊依偎。

兩人都如玉樹瓊花,都穿著男裝,衣裳都不算過於華麗,一時竟然看不出到底誰才是皇太女來。

但眾人此刻也顧不上研究到底誰才是皇太女,都在忙著滿地撿眼珠子,目光滴溜溜地轉在兩人身上。

肩並肩。

頭靠頭。

方才好像還看見其中一個的手指掠過另一個的唇瓣?

還有眼力更好的在嘖嘖驚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

一時百姓譁然,遠處有人高叫:“聽聞皇太女好色荒淫,在南巡途中便日日招人伴駕,還因為爭風吃醋引發殺人案件,導致一名同知身死,事後為尊者諱早早結案。如今眼見,果然不虛,這光天化日之下,百姓百官擁衛之中,竟然也言行不避,白日宣淫!”

車駕兩側,燕南百官相視一笑。

這回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了。

只要放些風,再給人看見這一幕,自然會有那重視禮教風化的頑固碩儒忍不住,要來當街斥責。

年輕人血氣方剛,皇太女又無所顧忌行事不避,可不就給人抓住了把柄?

這事兒別的不說,最起碼在燕南讀書人心目中,一個壞印象是免不了了。

百姓也要看低這位皇太女幾分。

威信這東西,毀起來容易,建立起來卻難。

百姓譁然,有人開始扔臭雞蛋,爛鞋子。

但這些東西都沒能靠近車駕三尺之內,就被各種刀槍箭矢給擋了回去,有一枚臭雞蛋直直射到了扔雞蛋的人面前,在他身前炸開,臭雞蛋極其具有穿透力的氣味燻得他兩眼一翻咕咚暈倒。

其餘人披掛著一身爛鞋子爛菜葉,紛紛逃開。